虎妞早产了。按道理，她应该还有一个月才到生产期。八个月早产的宝宝，在民间有一句话，七活八不活。从虎妞动了胎气，见红以后，李家人心都凉了。李文秀走进院子时，就看到熟悉的一幕。姜氏等人坐在一旁面沉如水，李东兴站在屋檐下骂骂咧咧的，话里话间极为难听。“没用的东西！”

他骂道，“老子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姜氏啐骂道：“生不出来，就把她卖了！”

看到李文秀走进来，她又扯着嗓子骂道：“死丫头，我警告你啊，千万不能再把虎妞的子宫摘了，不然，我饶不了你！”

李文秀剜她一眼，冷笑：“如此，李家另请高明吧，我可不敢替虎妞接生。”

说话间，邵氏从西屋走出来，捧着一盆血水，神色愁苦。原来李家压根没有请稳婆接生，他们笃定虎妞这一关过不去，孩子保不住了，任由邵氏这个半吊子的人接生。“死丫头，你下手悠着点，别再干蠢事摘人子宫，否则，老子饶不了你！”

李东兴逼近李文秀，威逼道。李文秀冷漠道：“女人生孩子如同鬼门关走一趟，谁也不敢保证什么，你们要么等着给虎妞收尸，一尸两命，要么就闭嘴，别在这里说风凉话！”

李东兴怒不可遏，偏偏又奈何不了她，其他稳婆听说八个月就生了，都断定胎儿活不了，嫌晦气不愿过来。“行了，快点进去接生吧，烦都烦死了，是死是活，给个话！”

苗氏制止姜氏母子继续找茬，催促道。李文秀接生不用钱，她是医妇，有什么责任也是她担着。李文秀不理会他们，提着药箱走进西屋，只见虎妞跪在稻草席上，双目无神，看到她走进来，眼底迸出一股求生的勇气。“大丫，救救我的孩子…”她的嘴唇干裂，气若游丝。李文秀扶她躺下来，戴着手套检查她子宫开指情况，柔声道：“还能生吗？”

虎妞哭了：“我，我没有力气了！”

“你的胎儿小，完全可以顺产…”李文秀从药箱里拿出一瓶红牛，喂她喝下，又硬逼她吃了一块巧克力，最后，在她嘴里塞上一块毛巾，鼓励道：“你跟着我做，深呼吸，好，用力—”虎妞的面容扭曲，忍着痛，使着劲。“好，停下来，再跟着我做！”

李文秀往她的鼻孔处插上吸氧管，又谆谆诱导道，“呼吸—用力—”窗外的人听得一阵没趣。李文秀在等什么，难道她还想让虎妞顺产吗？哼，竟也是怕事的！这时，人群中有一个身影，不甘示弱地咬了咬嘴唇。“来，虎妞，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加油，你再使一股劲，来！”

李文秀大声道。虎妞咬的毛巾都渗出血来，猛地一使劲，感觉下半身有什么钻了出来，瞬间一轻！“出来了！”

李文秀抱着孩子，欣喜道，“是个男孩！”

虎妞抬头，就看到李文秀拍打婴儿的屁股，随后哇地一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响彻整个房屋。门外，姜氏冲进来，大声问道：“男的女的？”

“四斤一两，男孩。”

李文秀眉眼一弯，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