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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蛟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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蛟龙在被弹开后,阴狠的看向苏子木前方的小小兽类。这小东西竟能弹开自己,不知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法器,未料到抓这一个仙人血脉竟如此费力,耐心本就所剩无几了,如今被摆了一道,心下杀意更甚,微微摆动着身子,红色的血雾从体内弥漫而出,周身的空气顿时浑浊不堪,血腥气铺天盖地而来。

它虽恼怒,却仍是丝毫不惧,毕竟凭着身形上的优势,以及上千年的修行,它深知世上不可能有比自己还厉害的存在,今夜,它就要给这些反抗的食物降下天罚。

就在它扭动着身体准备要进攻时,那双不起眼的小小羽翼却是缓缓展开了,应龙的身影逐渐显现:满身的金鳞光芒闪烁,头上两角通白如雪,眼中似有电光闪烁。

蛟龙的双目中满是不可思议,自己千年修为,尚且只能得一角,这兽类有双翼,竟还有双角。等等,双翼双角的龙!不会是......

它不安起来,凭借传承的记忆,他知晓龙族中存在一个无法超越的传说,但那已是几千年前了,这期间并未有成气候的龙出现。怎么可能还会再有,这世上绝不可能存在比我还厉害的龙族!料这小龙只是样子生的奇怪,待我将它炼成引子,配合仙人血脉一同服用,我将是第一个龙族至尊!

庚辰背对蛟龙,看着气息不稳的苏子木,缓缓开口:“毋要勉强,此畜交于吾便是。”

说完淡然转身,看向浑身戾气,逐渐癫狂的蛟龙。

“大言不惭!待我将你抓来泡酒喝!”

蛟龙怒意大起,它蜷起百丈长的身体,盘在一起,离地有数十丈高,眼神如盯猎物般锁定眼前的应龙。同时,天上也瞬时电闪雷鸣。

蛟龙得意的对面前的“小妖”道:“凭你这寸把长的小兽,也敢对本尊不敬?仗着样貌奇特些,便想冲本尊叫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怕不是被我轻轻一捏,就粉身碎骨了。你且看着,我先吃了那少年,然后就轮到你!”

“千年修行,也未得慧眼,属实愚笨。”

应龙说罢,身下云雾缭绕,飞至半空——倏然显现身形,只见千余丈的金鳞龙身,瞬间遮云盖月,光一只羽翼就可将蛟龙完全覆盖住。

蛟龙看着那遮云蔽月的庞然大物,只一瞬,来自古老传承的战栗,支配着它立刻隐匿身形往山中而去。

“孽障,休走!”

应龙的龙吟如雷鸣一般,将隐匿的蛟龙震得吐血显形,软绵绵倒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开口求饶,应龙飞身而下,一口就将那恶蛟整个吞了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沈千朔紧紧捂住嘴,才不至于惊叫出声,他转而诧异的望向立在远处,同样在观望的苏子木。

后者脸上十分淡然,好像习以为常,就连沈千朔跑到了自己身旁,表情也无太多波动,只淡淡一句:“你无事便好。”

“吞掉恶蛟的那龙......”沈千朔顿住了,他不知从何问起,是那双翼的巨龙,还是苏子木手上的红痕,亦或是他的仙人血脉......略微思考一下便知,这些都不是他该问的。

那边进食完毕的应龙,已经恢复了初见时的身形,几寸长的龙身盘于苏子木袖上,懒懒道:“欲食人化龙,愚不可及。肉感苦涩,比蛇弗如,实属污了吾口。”

苏子木闻言看向它,停了停,道:“阳平应有雕酥玉露团,你且稍安勿躁。”

接着他看向身旁的沈千朔,又稍抬起手臂,将应龙凑得更近些。

“上古神兽应龙,名庚辰,是我的同行之伴,平日栖息在我左手大指之上。”

眼前的“小兽”蓦然靠近,惊得沈千朔头皮发麻,除却那双翼,模样与自己师父口中的神龙一般无二,如今直面,更能感受其神威。

庚辰被盯得有些不悦,眼睛微张,看向那好奇打量的小公子。沈千朔瞬时一惊,赶忙行礼道:“失礼了,请神龙见谅!”

苏子木见状,低声道:“阿辰,勿要吓他。”

庚辰将头往旁边一扬,视线错过沈千朔,哼了一声道:“吾不怒而自威。”

沈千朔看着少年和神兽的交流,心里的惧意已少了很多,神兽信奉神仙之道,有些甚至还为百姓所供养,况且最重要的是,这应龙与苏子木关系密切,想必是善类。

苏子木看向若有所思的沈千朔,以为他仍有所顾忌,便将视线投向庚辰,后者迫于压力,不情不愿开口道:“吾名庚辰,汝也可称吾前辈,不必拘束。”

沈千朔受宠若惊,急忙道:“在下沈千朔,见过庚辰前辈!”

庚辰听到后,点了点头。

周围的血腥气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干净,天边已微微亮起,风中夹杂着青草和泥土的香气,从鼻尖滑过。苏子木看着逐渐明朗的小镇,心中的压抑也一扫而空。

他忽然感觉手臂一轻,再看时,庚辰已是悄悄溜去了沈千朔那边,一边缠,嘴里还一边念叨:“汝深得吾心。”

沈千朔这会不仅不怕了,还乐呵呵表示:“庚辰前辈放心,有什么需要的尽快告诉我,绝对没问题。这阳平中若无中意的也无妨,晚辈听说前面的无极城中有数不尽的糕点美食,像酥山、玫瑰酪之类应有尽有。”

苏子木轻叹口气,淡淡道:“勿要惯纵于它。”

言毕,对着庚辰伸出手掌,“回来,你尚需修养,勿要再扰千朔。”

身下的丝绸面料光滑又带着凉意,卷在手臂上的庚辰舒适到昏昏欲睡,忽而听闻此言,睁开眼,抓起卷在身下的丝绸衣袖轻轻扯了扯,十分不满的哼了一声。

“啊这......”沈千朔看看眼前扯着嘴角的苏子木,又看看装听不见的庚辰,无所适从。

良久,看自己终究是拗不过,庚辰只得老老实实的化为一道红光钻入苏子木左手大指中,又变回了那道红纹。

知晓里面是应龙后再看,沈千朔总觉得这红纹生动了不少。细看之下,这红纹似是不安宁,在指上微微扭动。

“仙人血脉之事,日后再慢慢向你说明,此事说来复杂。”

看着自己左手的苏子木突然开口,“你只需知晓,我不会害你。”

沈千朔了然道:“我相信你。而且我知晓,你有自己的苦衷。但若是需要帮忙,我希望,自己是那个能帮到你的人。”

天已经亮了,两人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已被恐惧和血腥笼罩了很久的小镇,此刻的它已经从黑暗中解脱出来,迎接到了消失很久的光明。

“子木,天亮了,百姓应该都起来了,我们也去镇上吧。”

“好。”

两人并排向着镇里而去。

镇子的大街上,依旧空空荡荡的。

“不应该啊,动静那么大,他们怎么没一点反应啊?难道这个镇里已经没多少人了?”

看着周围冷清的环境,沈千朔有些疑惑。

苏子木道:“一探便知。”

二人还未到徐叔家院口,就看到院里竟是跪着许多人,其中最前面跪的便是徐叔。

他们面对着镇口方向,双膝跪地,双手合十,额头微垂贴在手上,也不知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忽然一人发现了他们,立马高声喊道:“他们回来了!快看!”

成为众人焦点的二人,顶着众人诧异激动的目光,迈着步子进了院内。

人群立马炸了锅。

“恶龙被除,太好啦!”

“恶龙真的死了吗?这俩除妖师也太年轻了,怎么看也不像能斩龙的样子啊。”

“没听过英雄出少年啊,再说了,那龙不死,他俩能活着回来啊。”

“就是就是,还有那长着翅膀的神龙你可也看见了,说不定就是他俩招出来的呢。”

“对啊,那等神兽,怕是除了无数妖怪的无忧坊也不曾见过。”

“是啊,那神龙可真威风啊!”

“那无忧坊还自称天下第一,呸!手下那么多除妖师,没一个真正有本事的,要我说还不如这两个小兄弟。”

......

眼看话头越来越偏,徐叔喝道:“安静!”

继而走到二人面前,确认恶龙是否已死。得到肯定后,徐叔转过头对着遍地跪拜的百姓,举起双臂大声宣布:“恶蛟已死,我们阳平终于太平了!”

在场众人无不欢天喜地,徐叔对着苏子木和沈千朔,双腿一弯,竟是要跪谢他们,二人赶忙伸出手拦住,老人那精瘦的臂膀入手,便能感受到颤抖。

“此次能除去恶蛟,属神兽应龙之功。”

苏子木淡淡道。

庚辰化形之时并未刻意隐藏,不少阳平居民都看到了那遮天的龙影,纷纷将其奉为神迹。

“应龙?可是江南地区供奉在庙中的应龙?”

人群中有知晓的,不由问出声来。

苏子木点了点头。

“这应龙身姿果真不同凡响!”

那人往徐叔跟前凑了凑:“徐叔,人家江南有些地方供着那应龙,可是灵验的很呐。”

徐叔心领神会,说道:“以后我阳平世世代代都要供奉神兽应龙,以报此救命之恩,也请应龙大人能保阳平年年风调雨顺!”

话音刚落,大风四起,空中明日被黑云遮挡,电闪雷鸣接踵而至,先是一声龙吟,而后有道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吾已知晓,尔等安心供奉便是。”

语毕,天回归明朗,众人大呼神迹,又是一阵跪拜。

最后问道需要供奉何物时,大家都小心翼翼。看着被恶蛟弄得心有余悸的一镇居民,苏子木道:“平时供奉一些糕点即可,应龙喜甜。”

“其他都不用?”

苏子木点点头。

众人又惊又喜,真龙大人果然体恤百姓,竟只要点心供奉即可。

阳平镇居民仅用几日,便修建好了应龙庙,而后更是日日供奉。

从那以后,阳平果然是风调雨顺,而周围城镇见如此灵验,也开始供奉应龙,逐渐在这一地区形成了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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