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面墙，张国全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能知道的，对面肯定不止大金牙一个人。大金牙这是被抓了个现成，对面的声音，明显是民警老段。隔着墙，对面忽然没了动静。张国全有些着急的问：“胖子，胖子……”大金牙的声音终于响起：“那个，国全老弟啊，你说你出去遛弯，该遛够了吧，没事就回来吧。”

这是大金牙在给他打暗号呢，不能说是去土崖沟。张国全立马领会的应道：“诶，好好，我这就回去了。”

没有等到大金牙的回话，对面又陷入沉默。张国全微微摇头，今夜不再抱有希望了，只能另找机会。他推着摩托车一瘸一拐的，准备回派出所。“等一下。”

张国全回头望去，在墙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蹲着一个人，是民警小向同志。“我出来遛弯呢，这就回去了，你不用下来，怪高的。”

难怪胖子上不来，墙头的确有点高，但放在当兵出身的小向身上，却是一件很轻易的事。小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手撑着墙头，直接跳了下来。身子轻盈的如同一只野猫，落在地上只发出一点轻微的声音，要是胖子跳下来，估计能砸出一个坑。张国全推着摩托车停在那：“我都说了，我自己就回去了，犯不着你再跳下来。”

小向拍拍手：“行了，别装了，我还能不知道你去土崖沟。”

是不是大金牙说的，还不一定，即使对方猜也能猜出来。出来遛弯，哪有推着摩托车来的。小向晃了晃手里的摩托车钥匙：“连钥匙都没有，还说出来遛弯，把我们派出所当傻子了。”

“胖子给你的？”

张国全心里暗骂，怎么能把钥匙给了对方，钥匙到了人家手里，这就是在找机会逃出去，也没法骑走摩托车了。小向没有接话，直接接过摩托车，跨了上去：“上来。”

张国全不明所以，没有说话，也没有上去。“你不是要去土崖沟吗？走啊，愣着干什么。”

小向又说了一句。这下张国全是真的搞不懂了。“那个大胖子和我说了，我和老段都相信你们说的话。”

说了？说了什么？能说的不都说完了，那原来应该早就相信，让他们离开了。现在相信也不晚，该放他们离开了吧。“你还不能走。”

小向说了一句。那还是不相信啊。“我想请你帮个忙？”

张国全问：“什么忙？”

既然对方是要求帮忙，说明还是信了。“你对土崖沟的实际情况了解，我想让你帮着调查一下，把坏人绳之以法。”

所以小向不让他走，是想让他帮着一块调查土崖沟的情况。张国全问了一句：“就咱俩？胖子呢？”

“对，就咱俩，人越少越好，多了反而引起注意，至于你说的胖子，老段会带他跟孩子回家，也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杨家庄。”

“回杨家庄？”

“没错，我们是相信你说的话，但孩子的事不是小事，我们总要现场核实一下，这也是流程，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了。只能说明他们对待工作尽职尽责，要是任由把孩子带走，那万一对方真的是坏人呢。把孩子安全的送回家，现场进行核实，这当然是最正确的做法。大金牙能早点带孩子回去，也能让孩子早点见到母亲。派出所的做法无疑是人性化的。张国全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那我陪你去趟土崖沟，但前面大灯坏了，你行不行？”

“下午的时候就给你们修好了。”

小向发动摩托车，大灯果然亮了。在夜色里，摩托车带着两人直奔土崖沟。由小向开摩托车，他只需要坐在后面。记得小向说过，之前当过兵，后来做了一名警察。张国全看着近在咫尺的背影，在黑夜里，他竟然想起来当过兵的四弟。连带着小向，莫名的有了一种亲切感。他很想和小向聊几句，问问当兵时候的事，哪怕是训练上枯燥的小事，他也乐意听。四弟和他说过，训练很累，教官能把人折磨死，但是他不怕苦，只有那样，才能锻炼人的意志力，把每个兵训练成钢铁一样的战士。夜风很大，耳边呼啸，他想和小向聊几句，对方也是听不清的。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疑问，是最想问的。大金牙究竟说了什么，会让老段愿意把他送回杨家庄。还能让小向相信他，带着去土崖沟调查村子里的情况。之前无论怎么说，派出所都不相信，原因肯定离不开大金牙的那张破嘴，说个话愣是说不到点子上，导致人家想相信你，也不敢相信了。那大金牙这次是怎么回事，究竟说了什么？一下子说到点子上，让派出所的人选择相信他们。行驶在山路上的摩托车，大灯突然灭掉，紧接着，速度降下来。没了大灯的照射，前面一片黑暗。小向一边小心翼翼的骑着，一边说：“快到土崖沟了，不能再亮灯了。”

不亮灯，是为了不让村子里发现有人来了。这一次行动，他们是偷偷摸摸的。“小向同志，刚才胖子和你说了什么？”

速度慢了下来，耳边的风声减弱了很多，张国全便也能和他聊几句了，首先，就提了心里的疑问。“小心……”张国全突然注意到前面的断头路。“没事，白天来了一次，心里早有防备了。”

本来速度就不快，能及时的反应过来。小向停在断头路跟前，望着下面的小村子：“你说卓婷婷是罗锅背买来的女人，可白天我们并没有见到这个女人，那你觉着，卓婷婷会在哪里？”

提起这个被拐的女人，张国全立马回过神的说：“我和胖子探讨过，最大的可能是被藏起来了。”

“嗯……”小向下了摩托车扎好：“的确不排除这种可能，白天我们是拉着警报来的，搞不好打草惊蛇了。”

小向无奈的笑了：“要是早点相信你们的话，也不至于此了。”

“从这里正好能望到罗锅背的家里，先等等吧，等天光亮一点的时候，我相信罗锅背肯定会有所动作。”

罗锅背不可能把他婆娘藏一辈子吧，反正昨天派出所的去了，压根没发现什么，罗锅背会放松警惕的。小向赞同的点点头：“那行，我先把摩托车藏起来，就在这守着了，我还不信了，罗锅背能沉得住气？”

小向说着把摩托车推到旁边一处长了杂草的地方，临了还抓了几把杂草盖在摩托车身上。随即，小向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断头路的地方。张国全也坐了下去，两人望向下面黑漆漆的土崖沟。小向低头看了一眼下面的深沟：“你就是从这个地方掉下去的？可真深啊，白天要不是有个同事来过这里，还真容易着了道。”

“是啊，不知道这个村子为什么不直接把路修到村子里，何必绕那么一个大弯。”

张国全觉得这个村子实在奇怪，深沟算不上太深，修一条直达村子里的路，顶多是有巨大的坡度，但是用碎石垫高一下，完全能减缓坡度。“这事老段了解一点，他一辈子待在镇子上，几乎对周边的每个村子都有大致的了解，土崖沟太过偏远，所以他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现在天色暗，看不清村子里的情况，等待着天光稍微亮一点的时候，目前才凌晨两点左右吧，索性两人坐在那聊起了天。“老段说，这原来的确是一条直达村子里的山路，后来被挖断了。”

“挖断了？为什么？”

有条直通山外的大路不好吗？为什么会做出舍近求远的事，把大路挖断了，最后绕了一圈的小路，才能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