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牙一脸哀怨。“不就是吃你一顿包子吗？你说你至于一直跟我提条件吗？实在不行，我接着掏，你这顿包子，可真不是那么容易吃的。”

大金牙说着，佯装把手伸进嘴里，又掏了起来。大金牙这是害怕了，一个月月，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弄走呢。张国全倒好，一顿饭前后的功夫，这又开始提条件了。张国全被大金牙这副样子，整的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一点儿小忙，你至于吗？走，咱去百货楼转转，昭阳想买两个鸽子哨，顺便再给香草捎点好玩的。”

张国全揽着大金牙的肩膀，就要往对面走，谁知大金牙不为所动。“不去，我可不敢要你的东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哥哥算是深刻的体会到了。”

跟大金牙也算认识几年了，虽说中间因为大金牙坐了牢，有过一段时间的空白期，但张国全太清楚他的本性了。“说吧，你又看上什么了？”

张国全知道他一定起了别的心思。果然……“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可不是哥哥问你要的。”

张国全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哥哥看上了件皮夹克，这不是天快冷了，你瞧哥哥，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你瞅这，多埋汰。”

大金牙一边说，一边扯了一下身上的短袖，上面还有两个破洞。皱巴巴的后背，也有钻小煤窑的时候，留下的煤灰，黑乎乎的。“就这出去，都不好意思提你张矿长的名字，生怕把老弟也给带埋汰了。”

张国全无奈的直摇头：“帮我办成最后一件事，别说一件皮夹克了，十件我都答应你。”

“张矿长，这边请。”

大金牙微微鞠躬，伸出手向着百货楼的方向，那样子倒像是县里大饭店门口的门童。百货楼有两个门，北门和东门，离吃煎包最近的门是东门。进了百货楼，明显得感觉到不一样了，和外面像是两个世界。百货楼里的声音乱哄哄的，这里更像是一个镇子的缩影，形成了一个小型市场。在这里面，你都可以不用去其它街道了，外面有的，这里面全有，外面没有的，也能在这里面找到。商户一家是一家，左右用小篷子隔开，各卖各的，估摸着得有大几十户。今天不是集会，有一小部分没有开摊，尽管这样，百货楼依旧热闹的不行。要是逢集会，更不用说了，几乎是人挤人。大金牙一进到里面，好似提前踩好点似的，直奔卖皮夹克的地方。他看中的那件皮夹克可不便宜嘞，和老板稍微讲了价，便直接定了下来。老板包好之后，大金牙打量了一眼张国全的身材：“老板，比我这尺码小一号的，再来一件。”

张国全不明所以：“咋？还想着你能减下来肥？”

大金牙拍了一下鼓起的肚子：“好不容易吃上去的，哥哥凭啥减下来。”

张国全正准备掏钱，大金牙已经把钱付了。“这件给你的，大小是个矿长，里子咱有，面子咱也不能丢。”

大金牙说着，把小一号的皮夹克递给了张国全。感动，张国全别提有多感动了。“胖子，你这是发财了。”

大金牙嘿嘿一乐：“出了几车煤，哥哥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他的小煤窑，从开始办开采证，到现在有客户供煤，张国全没少利用关系，帮了他一把。大金牙有信心，小煤窑会越来越好，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张国全的功劳。一件皮夹克又算个啥。张国全知道大金牙这人仗义，有时候抠搜那也是裤兜里确实紧张，真要有钱了，那对待朋友，向来大方。买完了皮夹克，两人又在百货楼里转起来，给香草捎了些好吃的。昭阳想要鸽子哨，这玩意可不好找，转了一大圈，在一个老头那里才算打听到。还是老头翻箱底的旧货，主要附近养玩鸽子的不多。大金牙的心思在逛百货楼市场上，手里掂了不少东西，有香草的，有马寡妇的。包括昭阳的鸽子哨，全都是他付的钱。看来，他是真靠着小煤窑挣到钱了。而张国全的心思，却是在一家家小商户上，他心里计算了一下，整个百货楼，开摊的，加上没开摊的，差不多有五十六户。张国全心里暗自惊叹，可不少呐。东西基本上都买好了，出了百货楼，两人同时吸了一口外面的清凉空气。里面太闷了，张国全早晨套了一件薄衫，都开始冒汗了。“老弟，皮夹克也买好了，现在你可以说最后一件事，是什么事了吧？”

大金牙难得想起来。张国全让大金牙抬头看后面的百货楼：“你觉得这片地儿，咋样？”

“咋样？”

大金牙一脸狐疑：“那能咋样？你要说地理位置什么的，那肯定是镇上最好的地方了。”

张国全点了下头，但凡附近村子来镇上赶集的，都知道百货楼是最热闹的地方。“你给我想想办法，我想要这个楼。”

大金牙震惊坏了，一大早的，张国全这是抽的哪门子风？“老弟，哥哥知道你能挣钱，但要是想买这个楼，那估计悬的很，当然，哥哥也不是没看不起你的意思，怎么着，你也得过几年才有钱买。”

就是过几年，都算大金牙说少了，这么大一片地，不能光说你有钱，后面还得有关系。这种关系，不是说认识点上级领导就能办成的，黑面上，也有人把持着呢。镇上就这么一家百货楼，那么多商户，想想一年租金得有多少钱？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掺和到里面一脚，守着这块肥肉呢。张国全要是想买下这片平楼，有点儿异想天开了。张国全当然清楚，他还没到痴人说梦的境地呢。“我哪有那实力，不是买，是租。”

大金牙放下心来：“嗐，你吓死哥哥了，租好办，哥哥在这儿一片，也不是白混的，随便跟里面人打声招呼，哥哥保证给你弄一个地势好，又便宜的摊位。”

“我想，整个租下来。”

大金牙又被噎了一下，合着张国全说话总是大喘气。“老弟，你这可为难哥哥了，整个租下来，先不说多少钱了，你让里面的那些商户去哪儿？再说，你要干什么天大的生意，一个小摊位还不够，值得你整个租下来？”

大金牙觉得今天的张国全，过于发疯了，一定是被月月给刺激到的。随即，大金牙拍着胸脯保证：“老弟，你别上火，哥哥答应你了，肯定把月月给整走，我今天就整走。”

比起张国全刚才的不切实际，大金牙更情愿揽下带走月月离开的活计。张国全又看了一眼百货楼，眼睛里发出光芒。东方的红日升起，驱散了雾气，让整个百货楼清晰的显现出来。“月月你肯定要给我弄走，但是租百货楼，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是，是不像开玩笑。大金牙看到张国全一脸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好半天，大金牙仍是感到不可置信，他张了张嘴：“老弟，你到底要干什么大生意？”

张国全幽幽的回答：“商业机密。”

大金牙不乐意了：“你可不是我以前认识的老弟了，现在连哥哥都不能掏心了是吧。”

张国全笑了笑：“对外就说办工厂，现在要是说了，恐怕会多生事端。”

“没有开玩笑？”

大金牙不放心，郑重的问了一句。张国全从他手里，接过鸽子哨：“你跟昭阳说过，把鸽子养好了，能变成一群。一群鸽子要是都挂上鸽子哨，自由的飞在天上时，那声音一定很好听。”

说完，张国全直奔摩托车，差不多回到杨家庄，该到上工的时间了。大金牙还站在百货楼门口，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他怔怔的看着张国全的背影，最后又看了一眼百货楼，还有雾气散开后，蓝汪汪的天空。大金牙明白了，张国全这是要租下百货楼——卖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