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十点，向庭安被一阵铃声吵醒，他翻过个身，懒洋洋地拿起床头的手机。“喂？”

手机那边没有人说话，传来的是一阵抽泣声。向庭安奇怪地看了一眼来电，是白雨楠，他心头忽然感到不安，他忙对着手机问道：“白雨楠？是你吗？怎么了？”

白雨楠哽咽着说：“陆队，陆队他们出事了。”

震惊的向庭安手指一颤，手机掉在了地上。匆匆告别母亲和豆豆之后，向庭安坐了两小时的车到了机场，搭乘最近的航班赶回了A市，旁晚时，终于在层层把守的武警医院看到了陆勇生。他躺在床上，盖着白色被单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鼻孔里插着辅助呼吸器，腰旁挂着导尿管，手臂上输着营养液，黝黑脸上还有着大片擦伤，旁边的椅子上，还有一件血迹斑斑的风衣。“怎么会这样？”

难以置信的向庭安跪倒在陆勇生的床边，内心陷入深深的自责，他质问自己为什么在陆队他们受到危险的时候自己却在逍遥快活，这一刻，离开警队的决定让向庭安感觉自己像个逃兵。守在病房的小宋看到向庭安，红着眼圈拉下了脸，他上前一把揪起了向庭安，声嘶力竭地吼道：“你还知道回来，亏得陆队那么器重你！我问你，陆队出事的时候你去哪了？你是不是感觉到危险，怕死，才要离职的？你说啊！”

向庭安任由小宋撕扯，没有吭声。正在医生办公室开药的白雨楠听到吵闹声立刻跑回病房，看到小宋和向庭安，便立刻驱散了门口围观的人，然后关上了病房的门。白雨楠怒喝道：“小宋！你个混蛋给我把手撒开！”

小宋见白雨楠发了话，这才放下了手，蹲到一边，悄悄抹着眼泪。“你回来了。”

白雨楠对向庭安说，“小宋从入职就一直跟着陆队，跟陆队感情最深，你别怪他。”

向庭安摇摇头，嘴唇有些颤抖，他问白雨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陆队他怎么了？”

白雨楠红着眼圈告诉向庭安：“我只知道陆队最近一直在秘密调查一个案子，今天他凌晨突然联系警队，叫了三个警员和他一起执行行动，但具体是什么样的任务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早上九点半，110接警平台接到多个市民报警，都称在市中心的金融大厦附近，说听到五声疑似枪响的巨大声响，之后片区民警赶到现场，找了很久，终于在金融大厦顶楼，发现我们的三名同事全部被枪杀，陆队也中了一枪，打在后腰的手铐上，医生取出了碎弹片，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伤了脊椎和神经，医生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就算醒来，以后恐怕也没办法再正常走路了。”

说完后，白雨楠已然泣不成声，向庭安看着床上的陆勇生，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什么人干的？”

“不知道。”

“那陆队最近在调查什么案子？”

“他什么都没说，自从上次养老院的案子之后，除了给你打过一个电话，我根本不知道他任何消息。”

“王局知道这次行动吗？”

白雨楠回答：“我问过王局了，他也不清楚陆队具体在查什么案子。早上王局知道枪杀事件后非常震怒，除了做家属的抚恤工作之外，就一直在通过现场残留下的子弹查找枪支的来源。”

白雨楠的一所无知，让向庭安在恼火中又有些不解：陆勇生到底在做些什么，居然连白雨楠和王宪都不知情？又是什么人那么大胆敢持枪袭警呢？三人沉浸悲伤，徘徊无措时，白雨楠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将床头的柜子打开，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陆勇生的一些零碎的随身物品，其中有一封信，血迹斑斑的信封上写着“向侄亲启”。白雨楠把信封拿了出来，说：“这信是陆队身上的遗物，应该是给你的。”

向庭安接过信封打开，里面是陆勇生苍劲有力的笔迹：“庭安吾侄，近来我公务繁多，无暇与你饯别，非吾本意。踌躇多日，惶恐怠慢，既然国人讲究的见字如面，遂修书一封，以作怀旧之用。我从警二十余载，有三畏，畏言束行左右，畏心因物而迁，畏失正邪不辨，不及你初出茅庐得其精髓。你我相识数月，笑谈话语历历在目，现在你要离开，虽惋惜，但我不应以一己之私劝规其志。倘若有一天，我为我崇尚钟爱的事业而献身，将是我的无上荣耀，而你是我带过最优秀的警员，无论天涯何处，我以你为傲。莫忘初心，制服在心里。”

在医院的盥洗室里，向庭安俯下身子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他用手撑着洗手台，低头看着水池里一闪而过的气泡，陆勇生和几个警员的音容笑貌似乎还映在水中。他再次拿出口袋里的那封信陷入了深思：自己当初的怀疑果然没有错，陆勇生之所以放下养老院的命案，是因为发现了其他重要的案情去追查了，可是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呢？会和他忽然去香港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