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收起手机，神色变得异常紧张，他问郑科长：“你们把数据整理出来还要多久？”

郑科长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说：“至少还要一天，偷开增值税发票这东西是个巨大经济链，牵涉到的企业远不止孙老六一个，和他一起涉嫌买卖发票的企业还有好多家，我们需要把他们的税务一并清查。”

“好，我给你争取24小时！需要人手的话找王宪给你调配！”

白启交代完之后便匆匆离开税务局，驱车赶往市纪委，税务局局长钱亮正在纪委检察租受审，他需要去看看情况。行车途中就接到了王宪的电话。“喂，主任，我们这边接到了博望村的报警电话，说村委会发生斗殴事件，我查了电话号码，应该是孙老六的人，是交给蔡程那边负责还是由我们市局出警处理？”

白启惊诧地问：“怎么？他们没有聚集人手去找向庭安的麻烦？”

“没有啊。没想到他们还很谨慎。要不要我先把在博望村布控的便衣特警撤回来？”

“不，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万一撤退时被他们的人察觉就不好办了。你还是按章程，让博望分局出警处理。”

王宪问：“那向庭安怎么办？把他交给蔡程手上？这不等于把他往火坑里推吗？”

看得出来，王宪还是很关心向庭安的。白启说：“如果让市局接手，蔡程一定会起疑心的，这个时候不能打草惊蛇，向庭安那边我会让白雨楠盯着的，你要相信他有能力保护自己。”

王宪也只好照办。白启赶到市纪委的时候，钱亮独自被关羁押室，电脑监控显示钱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汗，五十出头的他胖的流油，走一步肚皮上的肉都要晃三晃。李辉正在监控室盯着他，看到白启来，李辉指着监控调侃道：“看看人家纪委的羁押室，空调沙发，墙面和地板都是防撞棉，这条件赶上五星级酒店了吧。”

白启看着监控说：“怎么，睡过看守所，心里不平衡了？这是专门给贪官准备的房间，他们这些人心理素质差，很多人受不了由高到低跌落的刺激，甚至会有极端行为。像你这样心理素质过硬的，给你躺马路上都能呼呼大睡，用不着那么好的条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纪委的同志已经跟他谈了两次话了，心理防线就快崩溃了，估计再有个两小时就差不多了。”

李辉说。白启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说：“不行，向庭安那边的鱼已经咬钩了，一旦蔡程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就被动了，我得进去一趟给他加把火。”

白启说着就往羁押室走，李辉跟在他身后，说：“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还是不要露面了。”

白启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李辉，“你给我女儿发条消息，出鱼饵已经放出去了，一定要保证向庭安的安全！现在就看向庭安能拖住他们多久了。”

博望村此时正热闹，不少村民跟着送伤者的车跑到孙老六的物流中心看戏，物流中心占地三千多平米，一楼是个仓库，层高八米，二楼的隔间办公室旁还有个医务室，为了防止员工受伤而设立的，没想到这次给蔡浪用上了。镇医院的医生赶到后检查了一下蔡浪的腹部和两个打手的面部，然后对孙老六和蔡程说：“这两名伤者鼻梁骨裂，没什么大碍，但是年轻伤者腹部肋骨断裂，在移动的过程中很可能刺伤了内脏，造成出血，现在皮下已经见紫，必须赶紧到市医院抢救！”

孙老六听了气地转身抡起胳膊给了身后的小璐一记耳光，小璐整个人被扇倒在地，脸上出现了红肿的巴掌印。“这就是你说的不怎么严重？为什么当时不打120？也不直接送医院？”

小璐捂着嘴哭道：“我就看到那个人就用胳膊顶了一下，没想到那么严重啊，而且也不是我让人把他们送回来的，是秦柏！他说上次出事打120已经被葛彪训了，所以这次先把人送来。”

“还敢顶嘴！信不信我打死你！”

孙老六说着就用脚踹了上去，对孙老六来说，这只是收买人心的手段，毕竟蔡浪是替自己去办事的，出了状况，他当然要拉拢一下人心。“好了！”

蔡程大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表情已经没原先那么镇定了，也懒地看孙老六的表演，“别扯没用的了，老孙，你赶紧找辆车，我要把儿子送去医院！还有，我改主意了，你替我把那个记者弄到这来。”

博望村村委会的一间办公室里，向庭安拉上窗帘，静静地趴在桌上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虽然这次对付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可有些方面，孙老六他们更具有威胁性，向庭安清楚自己在这次计划中的重要性，绝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可是枯井里的骸骨和李旺的死到底跟孙老六是否有联系呢？向庭安怎么也想不通。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高跟鞋声，脚步停下后，有人敲了敲门。“谁？门锁了，我没钥匙。”

向庭安朝门外喊道。“我，周雯，刚刚我们见过面。”

“你来干什么？我跟你很熟吗？”

向庭安觉得奇怪，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意。周雯挎着包，在门外笑了笑，说：“对不起，刚刚对你不太礼貌。之前我在拳赛上见过你，当时我去找马金川要一些资料，可他不给我，还对我出言轻佻，我以为他和孙老六有什么瓜葛，所以才那样对你。可从刚刚的事情看起来，我猜错了。”

向庭安隔着门说：“哦，就是你胡说八道，扯什么共同财产，说孔陆的媳妇在外面有人了是吧？”

周雯不以为然地说：“怎么了？从法律角度上我没说错啊。”

“呸！他这几天正找你呢！人家媳妇很好，只是单纯地为家庭着想！你个八婆嘴还真缺德，非要弄一出，惹得人家两口子无端猜疑。从法律角度你是没说错，可从做人角度你可真缺德。”

向庭安头一次那么反感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