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泗水湾区的主干道两旁，红灯笼和彩灯亮得耀眼，一副喜迎新春的景象，一些年轻人开着敞篷跑车疾驰而过，副驾驶上的女孩舞动的双手大叫。阮南武穿着黑色羽绒服，背着小提琴的箱子坐在马路边，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紧盯着某一辆车上的女孩，模拟射击，测算好目标移动速度和风速后，嘴里轻轻发出“嘭”的声音。跑车渐渐开远，阮南武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个美团骑手衣服的男子悠哉地骑着一辆电瓶车，车后座放着美团外卖的黄色配送包，慢慢向阮南武靠近。阮南武见到他，站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秦松，你迟到了。”

“你的外卖！”

秦松半笑不笑地打开了黄色配送箱，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箱子，扔给了阮南武，这正是他从博望村的物流中心抢出来的箱子，“我花了四千五百块，从一个美团骑手上买了这个电瓶车和这件衣服，赶过来就迟了些。警方不会想到这个箱子会这样被人带走的。”

秦松边说边抬头往周围看。阮南武说：“别看了，这里周围没有监控。我杀了蔡浪，警方不会知道箱子里有什么，但他们已经察觉到我了，我不能逗留，今天晚上就得偷渡离开。你准备怎么走？”

秦松用嘲弄的表情看着阮南武，说道：“你是通缉犯，我又不是，我不需要偷渡。”

阮南武冷笑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拿上箱子便离开了。李辉和陆勇生此时正坐在离公安局不远的一家大排档里，吃着鸭血粉丝和烧烤。在李辉被“抓”前，他们两个经常在晚上加班结束后过来填填肚子。这次两个人还特意分开进了店门，李辉仍然把脸捂得严严实实，直到进入包厢后才摘下口罩。好在现在是冬天，没什么人注意他。陆勇生开了一瓶啤酒递给了李辉，自己挖了一勺子花生米塞进了嘴里。李辉接过啤酒，和陆勇生碰了碰杯子，仰头就是一大口，放下酒瓶后，他摸了摸口袋，问道：“喂，给我支烟？我身上没带。”

陆勇生饮了口啤酒，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没有，戒了。”

“什么？你戒烟？”

李辉瞪大眼，“老陆，你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还是对人生失去希望了？”

“瞎扯什么呢？”

陆勇生便把向庭安设局的事告诉了李辉，李辉听了连连大笑道：“原来是这样，这小子行啊，居然还有能把你制住的时候。”

陆勇生苦笑了一声，摸了摸后腰，感叹道，“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又成长了，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唉。对了，蔡浪和阮南武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什么不知道！”

李辉夹了两口菜，说：“白启跟我嘱咐了，让我把调查得到的消息告诉你，我知道，即便我不说你也会问的。你知道蔡浪曾经在国外留学吧？”

陆勇生点点头。“说是留学，其实就是被他爸花钱送出去，想镀一层金。可是蔡浪没有好好学习，我们通过国际警方查到，蔡浪在国外经常和吸毒人员混在一起，还因为聚众吸毒被收警方押过。据和他混迹在一起的人交代，有一个亚裔男子给他提供毒品，年纪也就二十多岁，脸上有道很深的疤，但国籍不清楚。我们暂时查不到那个人的资料，因为语言关系，也没有办法画出准确肖像。不过据我们分析，这个人很可能是‘藏毒王’的手下。蔡浪回国后，暗中利用父亲蔡程和孙老六的关系，常私下用物流中心邮寄包裹。你记得那个死于车祸，无法查到身份的人吗？”

“就是那个戴着包裹和黑色U盘的人？”

陆勇生问。李辉说：“是，那个人的身份我们已经查到了，是个越南人，而且是藏毒王的手下！他携带的那个包裹也是通过蔡浪接收的！我们安插在境外贩毒集团的卧底传出消息，这个越南人就是藏毒王派来负责和蔡浪接头的。”

“他们跟蔡浪有什么好接头的？难道是想通过蔡浪，利用孙老六的物流中心暗中运送毒品？”

李辉分析道：“我想应该是的，卧底还传出了一个重要的情报。藏毒王的制毒厂通过混合提纯，最新研制了出一种毒品，名字叫作‘妖姬’，据说可以让人一次成瘾，对人体的伤害极大。你早些拿到的那个黑色U盘里的名单，经过查实，有一些就是‘妖姬’的买家，而今早在博望村被抢走的箱子里，极有可能就是要寄给买家的‘妖姬’样品！因为U盘落到你的手里，所以毒品没有被寄出，而蔡浪想把这批货据为己有，也没有寄回给藏毒王，所以藏毒王才派人来杀他灭口，顺面用他来牵制我们的视线，另外派人偷走了样品。”

陆勇生点点头，说：“你分析的不错，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没有让这种毒品流入市场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李辉把一瓶啤酒喝了个精光，惆怅地说：“可惜没有拿到‘妖姬’的样品，如果这种一次让人产生依赖性的毒品大量流入我国，那后果是难以想象的。现在你知道为什么白启急于要派人打入藏毒王的内部了吗？”

“我理解是理解，可是这也太草率了吧，向庭安才多大啊，他是破了几件案子，但是要跟毒贩去周旋战斗，他根本没有任何经验，甚至连毒品的种类、样貌都还不清楚呢。”

李辉无奈地笑了笑，说：“其实原本要打入藏毒王内部的人是我。”

“你？”

“是。”

李辉解释说，“原计划卓安被抓后，我带着他从监狱逃出来，让他带我去见藏毒王。可没想到卓安居然被灭口了，我又建议，我一个人越狱逃出，利用之前的线索，找到藏毒王的制毒工厂，尝试取得他们的信任，可都被白启否决了。”

陆勇生劝说道：“其实这一点他是对的，藏毒王连卓安都能灭口，何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