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没有去追阮南武，而是选择了先救向庭安，对吗？”

白启听完了这一切，惋惜地问道。“是。”

林墨痛苦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当时就算我追出去，也未必能从他手里抢回手机，所以我只能先救庭安，却没想到害死了向宇。”

“你不要自责，相信向宇知情后也会让你那么选，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事发后你不报警？让警察去救向宇？”

白启又问。林墨忽然用质疑的表情看着白启，说：“这件事我倒想问问你，为了保护家属，缉毒警的住址是绝对保密的，应该只有公安内部的人才知道。阮南武并不知道向宇的妻子是我，那天却能准确地找到我家地住址，说明他事先没有侦查过，而是直接拿到地住址信息，这一点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他拿到手机号码后就离开了，根本没有问我向宇在哪，要知道通过手机号码追踪位置可不是毒贩使用的侦查手段。”

白启吃惊地说：“难道你怀疑向宇所属的公安局里有内鬼？”

林墨摇了摇头：“我不敢肯定，但我也不敢冒险，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报警就会让危险更快接近向宇，还会暴露我自己。那天等我安顿好庭安再去找向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向宇去世后，为了避免被追杀，我就带着庭安搬走了。那么多年，我不敢找工作，只能靠替别人缝衣洗碗把庭安养大，如果不是向宇的战友吴戈时常救济，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下去。”

说到这，林墨的表情只剩下一丝苦笑，白启无法想象，这十四年她承担了多少自责和压力。太平间里的冷气已经让白启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果不是因为冬天穿的比较厚，他早就支撑不住了，他搓了搓手心打着颤栗问：“那既然你知道那么危险，为什么还愿意让向庭安去执行卧底计划？”

林墨眼神坚定地说：“禁毒是你们警察护民为国的职责，虽然我不是警察，不懂太多大道理，但我知道，儿子为老子报仇，天经地义！而且，我这也算是让庭安继承了向宇的遗志了。”

太平间的门外，偷听到一切的向庭安依靠在门边，仰面看着头顶的蜘蛛网和干竭的蜘蛛，心里如同砸了一块重重的石墩，他没想到自己去卫生间会看到母亲和白启一起离开，更没想到跟过来之后，会偷听到这些令人惊骇的秘密。向庭安没有推开门质问，他捂着还在阵痛的胸口，转身走进悠长昏暗的通道，他知道，这些秘密还有白启所说的卧底计划，总有一天会有人亲口告诉自己的，而且那一天不会太远……上午，当白雨楠赶到远帆保险公司的时候，陆勇生已经将现场清查得差不多了。“陆队，对不起，我来迟了。”

“哟，还知道来呢，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小宋，把现场资料给她一份。”

离开封锁区的陆勇生笑着摘下了手套，拍打了一下膝盖上因为跪在地上查看现场时的灰尘。“陆队，你又笑我，我看你还不如回医院躺着呢！”

小宋拿着一些资料递了过来，陆勇生和白雨楠打开翻看。在看到死者江鸿鸣的社会关系和通话记录时，陆勇生眼前一亮：“咦，徐家三兄弟！”

白雨楠凑上来，问：“怎么了？”

陆勇生指着社会关系资料中的三个人说：“我的老相识了，没调来A市之前就跟他们打交道了。徐家三兄弟，大哥叫徐力，二哥叫徐皇，三弟叫徐信，曾经因为合伙偷窃、诈骗被抓过，出来之后因为有案底，没有单位敢聘用，就重操旧业。他们找了一些事业单位、政府人员的电话名单，冒充附近女孩加他们的微信好友，把他们约出来后，再找一些小姐和他们开房，暗中拍下视频，事后威胁敲诈。你想，政府事业单位的人怕饭碗不保，肯定会乖乖就范，事情败露后，这三兄弟又被关进去几年，当年是我亲自逮捕的，没想到他们也来了A市，可这三个人跟保险公司的江鸿鸣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陆勇生觉得有必要去调查一下这三兄弟，白雨楠盯着徐信的照片看了又看，托着下巴说：“这个叫徐信的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是么，那你得好好想想，说不定很重要。”

陆勇生转头对小宋说，“你排查一下江鸿鸣的社会关系，重点调查一下这三个人，再把江鸿鸣的爱人和他的秘书陈怡带到警局，仔细询问一下事发前江鸿鸣的情况，我先回去等你。”

“好。”

陆勇生和白雨楠走出保险公司，外面还围了很多人，除了看热闹的还有很多保险公司的员工。陆勇生让白雨楠找来了一个扩音器，对熙熙攘攘的人群喊道：“各位安静一下，听我说。因为远帆保险公司的经理江鸿鸣被杀，所以公司的办公区和经理室暂时封闭，请公司的负责人另外寻找临时办公地点，如果员工需要取回私人用品或者有线索提供的，请找警员登记。我代表A市公安局保证，会以最快的速度破案，给大家一个交代。”

人群渐渐离散后，陆勇生和白雨楠上了警车准备回公安局，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人忽然挡在了车前，朝陆勇生挥了挥手。“陈学武！”

陆勇生急忙下车上前客气地握手，“哎呀，好久不见。怎么，有事？”

这个黑脸大汉正是交警大队的陈学武，就是他在上次的公交车事故后把黑色包裹交给陆勇生的。“陆大队，我确实有事。”

陈学武给陆勇生递了根烟，陆勇生瞄了一眼车里盯着自己的白雨楠，尴尬地笑了笑，说：“我戒了。”

陈学武的脸色凝重，也不勉强，自己给自己点了一根，抽了一大口，把旁边的陆勇生馋得用力吸了口气，蹭了蹭烟味。“我想了解一下江鸿鸣的死因和案情，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