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穿便衣的年轻警察走了进来，一男一女。男警的的腰背挺直，气质颇佳，因为职业习惯的关系，他一进到办公室里眼睛便快速将里面的东西扫视过一遍，然后对王谋礼貌地微笑。女警察则是拿着一把用于笔录的笔记本，夹层的中间插着一支黑色水笔。“不好意思，打扰了，王主任。我们是公安局刑侦队的，我叫裴琳，他是我的同事，方想。”

女警介绍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王谋没想到，警察的动作居然这么迅速。“是这样的，我们发现了一具女尸，经过基因库的分析比对，确定是你们学校的。”

方想解释道。“怎么可能？”

王谋表情震惊。两名警察相视一眼，他们没想到学校方面居然如此后知后觉，也是无奈，便直接说道：“学校里有一个叫麦璇的女学生么？”

王谋怔了一下，问道：“死者是名字叫麦璇？”

“是的。”

“有什么证据？”

“还在查证，光凭基因库的比对还不能完全证实，我们要确定死者的相关信息。”

裴琳说。听完这句话，王谋迟迟没有回应，方想和裴琳面面相觑，他们有些莫名其妙，方想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一定在隐瞒什么。“其实，麦璇是我班的学生，我也没见过她，我刚开始还以为她刚开学就旷课，也是昨天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辍学了。”

王谋说。“她可能已经死了。”

方想说。“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王谋问。“我们在郊外发现了她的尸体。”

“啊？”

王谋听到这个消息表情显得异常震惊。“目前还不确定犯罪新嫌疑人，警方需要学校的若干人协助调查，放心，我们不会公之于众的。”

方想说。“有什么问题，只要我知道的，都如实回答。”

王谋已经做好了知情必报的准备。方想觉得对方倒也痛快，便问：“最近市里发生一起重大命案，您知道吧？”

“我不怎么看报纸和新闻，最近在研究学术论文，可能会错过社会上的某些消息。”

王谋平时就没有订县城时报的习惯，他房间的书架上反倒是摆放各期国家科学杂志的周刊。“真的不知道吗？”

“真的不知道。”

“好吧。”

裴琳无奈地看看方想，示意让他开问。“学校有没有监控录像，最隐僻的录像头在哪个位置？”

方想问。“应该是操场边上二十米高的电缆塔吧。”

“哦？可以带我们去看看？”

裴琳说。“我想带你们去看也没用，我觉得你们可以从宿管那里入手，我听宿管处的说，麦璇这个人只出现在开学前的几天，之后就消失了。”

“你是着手处理了吧？”

方想问。“先别说这个，你们口口声声指证，尸体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就要拿出真正的证据！”

“目前还不太确定，因为尸首的遗失，暂时不能判断那名女生的具体身份，但是市里只有这么一所大学，死者的年龄大概是二十岁，正好是上大学的年纪，我们已经排查了附近的高中，没有发现失落高中女学生。”

“你们这只是联想吧，事关重大啊，没有证据的是怎么能胡乱把锅甩到学校头上。”

方想知道王谋的担忧，学校里发生命案确实可能引起慌乱，“所以我们才身着便服，没有打算惊扰学生们，而且目前刑侦工作还只是在求证阶段，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调查。”

“这样啊……或许死者是社会人员，没有读书了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

裴琳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只要有相关的嫌疑，我们都会一一查证，只是从手头上的资料上来看，死者确实符合女大学生的特征，生前遭受过性侵。”

王谋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手，“不可能，性侵这种事就不可能在这所大学发生，学校的作风纪律，是社会上所认可的！”

其实早在五年前，天州大学因为纪律太过严格死板，发生过学生抗议，不过前期学校方面却不闻不问，对学生的游行抗议行为置若罔闻，直到发生了男生群体猥亵外语女教师事件，学校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在没有危害在校方利益和学生安全的条件下，在校规上作出了一些让步。很快地，那场风波便随着时间在学生和老师的记忆里淡化了。“您为学校的声誉考虑，也请考虑考虑死者的家庭，如果他们父母发现失踪了，到时找到学校，他们是不是会原谅你们对学生生命的不作为？”

“嗯……那么就请从社会上开始调查吧，当然，我也会统计各个系学生的出勤情况，并多方面联系麦璇，如果确定真的失踪，我一定马上报警，才刚开学，还有很多人没到学校，或者有休学的准备，这些都很正常。”

“可能给学校带来压力，但是请您理解，并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

裴琳的态度诚恳，可能是出于对长辈的尊重，在自己无理推脱之下，她的语气并没有咄咄逼人。“真的不希望出这样的事。”

王谋摇摇头，发出一声疲惫的叹息。“谢谢您的理解与配合。”

裴琳合上笔记本，同方想走出了办公室。警车上，裴琳开口问道：“你相信他的话吗？”

方想握着方向盘，直直看着前方没有说话。“我觉得他在撒谎，他肯定知道，那具尸体就是麦璇，只不过怕引起不必要的风波，找些推避的借口罢了。”

方想笑了一下，说：“你觉得，要辨认死者，还需要其他证据么？”

“什么意思？”

“尸体的主人就是麦璇，这个是无误的，张局之所以要我们私下调查，不要声张，也是怕扩大这个事件的影响，事件的深层关系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为复杂，如果事件在网络上曝光，整个学校甚至整个社会都会造成轰动，那时很多不必要的杂事就会掺杂进来，会阻碍破案的进度。”

“说的也是。”

“这个阴影，让我们警察承担就好了。”

方想淡然说道，目光依旧直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