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要上的专业书，算作是打发无聊时间。吃下包子后，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于是站了起来，想要再去买一杯豆浆。这时，一只大手却搭在了他的左肩上，重新把他按了下去。他能感觉到，这只手粗糙有力，抬头一看，发现是方想。“叶云同学。”

一声低沉地烟嗓声音从背后响起，然后一杯热牛奶放到了叶云餐桌的面前。叶云缓缓转过头：“方警官，不去办案，整天晃荡的吗？”

“在学校里，请不要叫我方警官。”

“为什么？”

叶云不解。“别问那么多，喝你的奶去。”

方想侧过脸，露出刚毅的下巴弧线。“哦……我知道了，你是便衣，你要到我们学校跟踪调查嫌疑人是吧？”

叶云呵呵笑道。“你别说话！”

方想严厉道。“哦。”

叶云无辜地拿起牛奶，喝了起来，浓郁的奶香充斥了整个口腔，香气在喉咙和鼻子处滑动，是桂圆红枣牛奶。“好喝不？”

方想问。叶云点点头。“有些东西混在一起，那个味道就很香，有些东西混在一起，就会把原来的食材搞臭。”

“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你那天的推理很有意思，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不随便帮别人忙，顺其自然的事情，关键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还不如多打工多赚点钱。”

方想问道：“你很缺钱么？”

见叶云没有回答，方想才马上意识到叶云是个孤儿。“不好意思。”

方想有点道歉的意思，眼睛一直观察叶云的表情。“没什么，习惯就好。”

叶云自己一个人过了十几年，从来体会不到什么叫“爱”，后来也渐渐麻木了，他觉得自己一个人同样也可以生存得很好，至于那些不了解他的人抛来的同情的目光，叶云都会觉得带着一点侮辱。他并没有和大多数人不一样，就是上帝给他的生活加了点名为“孤独”的调料而已。“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呢。”

“我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想到而已，实际上，一开始我也不确定案子的走向会是这样。”

“你很聪明，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还找不到破案的切入点，说明你在推理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值得肯定。我听赵洋说，你是大学推理社的吧？”

方想问。“是啊，他之前来找过我们一次，说是要让我们刊发他们的稿件，没有理由，我觉得莫名其妙。”

叶云回答。“哦？”

方想笑了笑，不经常笑的他表情有些僵硬，“你们答应了吗？”

“怎么可能，到时候出了人命，推理社担不起那个责任。”

叶云直接了当回答，不觉得对方是个警察就要给点面子。方想沉默了，转念一想，问：“你加入推理社的初衷是为了你父母，对吧？”

“是。”

“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父亲叶幕是第一届推理社长。”

“我查证过了，还没有直接证据，不过我觉得是。”

叶云把推理社从上到底翻了个遍，还是没看到“叶幕”这个名字，而每次请求档案室查找叶幕这个人，学校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我跟你说过，要找到你父亲的去向踪迹，应该先从毕业档案里找起，你找的怎么样了？”

“别说了，我去找过学校人事处的人很多次，都没有用。”

想到这里，叶云有些恼火，想到管理档案的那帮人，整个就是看人做事，根本就是欺负自己无权无力。“那是当然，在没有任何关系的条件下，你怎么可能搞到学生档案，学校有责任帮每一个毕业的学生保护隐私。”

方想说。叶云没有回答，喝着牛奶，心情有些郁闷。“我有一个办法，能帮你调查清楚你父母的背景，不用通过学校，想不想听？”

叶云怔住了，慢慢转过肩膀，疑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你说呢？”

方想的眼神盯着叶云，那双眼睛，映射着值得让人相信的强大自信。“什么办法？”

叶云迫不及待地问。“和我合作。”

“合作？”

方想点了一下头，接着说：“但是这是属于你我的秘密，一定不能让第三方知道。”

叶云带着质疑的目光还是点点头，接着，方想跟叶云说出了想要说的内容。叶云听完，表情还是有些错愕的，他觉得方想说的事情太激进了，这与其说是计划，还不如说是赌注，一场以人命为赌注的赌局。“是有些道理，不过还是不能说服我。”

叶云觉得，方想说的内容有些可笑，生活不是艺术剧本，未来怎么可能照着设想的剧本逐段发生？“你是担心如果我们失败了，后果不堪设想吧？”

叶云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如果你选择了期望的一面，那另一面就肯定包含着失望，不只是失望，还有伴随着失败带来的挫折，恐惧，打击，如果你不能面对这些，那一次失败就能让你万劫不复。”

“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只是学生，背负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

叶云的回答很小声，他想到的是那个开朗乐观，为了推理社兢兢业业的毛崇，还有热爱推理，阳光可爱聂倩兮，他的思想告诉他，他不能这么自私。“是吗？”

方想知道叶云动摇了，他大概能猜到对方有哪些顾虑，他也不打算继续刺激那个敏感点了，最后说道：“很多金融学家，投资家都擅长精打细算，他们都喜欢计算失败的概率来规避风险，可是生活就是生活，总不能经常用公式来计算每一种可能发生的事件，那是徒劳，就是因为人类的身上充满了不可预见性，所以努力后的人，才会的到未知的惊喜。不是吗？”

叶云想了想，看着方想，笑了起来，“你真罗嗦，难道二十一世纪的男人变罗嗦是一种趋势？”

方想平淡地勾起嘴角，“我该说都已经说了，至于怎么权衡，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会勉强你的。”

天堂和地狱，往往都在一念之间。说完，方想站起来走出食堂，叶云看了一下手表　，差点又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