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到把玩笑说的这么冷的人。”

蒋北琛偏了点头：“没心情跟你开玩笑。我身价很高，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搭上话的。我的时薪是按万计算，精确到秒。你确定要继续跟我说的话，我要开始计时了。”

说着，他煞有介事的把手腕抬起来看了看手表。宁曦觉得自己真是见了鬼了。原本以为生在德国的时候，每天跟那帮奇葩男同事打交道够倒霉的。没想到现在，刚回国，她竟遇到个比他们还要奇葩的人。差点做了自己老板。就这种人？宁曦心里暗暗庆幸，好险好险。就自己这大大咧咧的性格，遇到这么个锱铢必较的老板，真上起班来，说不定还要倒贴工资给他。两人住的楼层高，这电梯又运行得慢，如今只有他们两个。两人又聊得不愉快。电梯里气氛实在不好。宁曦觉得自己胃里翻滚的更厉害了。“不要总想着压榨无产阶级的劳动果实。蒋先生，你缺钱也没缺到那个份上，何苦非要做这么低级没品的事？虽然我不是你员工，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我还是想好心提醒你一句。太过抠门的老板是笼络不住人心的。以上。”

她讨厌傲慢的男人，反正不打算去他公司工作了，所以说话能让自己痛快就让自己痛快。说完，她傲娇转过脸不再看蒋北琛。蒋北琛却又看向她：“你确定非要跟我说话？还聊公司这个话题。方蒙，你会后悔的。”

宁曦：“……你什么意思？”

蒋北琛冷笑：“自以为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当我蒋氏的用工合同都是摆设？”

不得不承认，蒋北琛一提合同，宁曦就真的后悔和他聊天了……因为她发现，这个沙雕有时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真的那么沙雕。他也许只是面对美女的时候非常沙雕而已，面对自己这种丑八怪，他脑子清醒的要死。不但清醒，而且会非常直接甚至让人难堪地指出根本问题，完全不顾及女人的面子和人与人之间的虚与委蛇。简单来说，宁曦被他的一句话给堵住了。她忘记自己签了用工合同。不去上班要违约赔钱的……“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作为一个公司领导，你说话真的不太动听？”

宁曦盯着电梯壁，压了压胃里的恶心，到底还是没忍住怼他，“我不知道自己已经签了合同你现在是我老板这个事实？我只是不想被人喷靠裙带关系吃饭这个事情罢了。你不在意就委婉说不在意，有必要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蒋北琛被宁曦突如其来的拐弯和“撒娇”语气弄的愣了愣。就当宁曦以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态度太过讨厌而打算悔改时，只听他非常匪夷所思的扭头过来问她：“跟你委婉？我为什么要跟你委婉？”

“……”宁曦简直没脾气了：“我好歹是你公司员工，以后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何况大家还是邻居，你不能好好维系下人脉？现代社会，人都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没准以后……”蒋北琛华丽的抬手打断了她：“你觉得你是我的人脉？方小姐，谁给你说这种话的勇气？”

“……”“你觉得你能帮得到我？”

他可恶地一字一顿说，“你觉得，我以后，有事会需要……找你帮忙？”

“……”蒋北琛越品越觉得宁曦的话好笑，丝毫不在意她扭曲的表情：“很遗憾，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就凭你？完全达不到作为我人脉去维系的标准。”

“……”说完了，静了一瞬，蒋北琛又嫌这一番话还不够打击宁曦似的，勉为其难地又伸出手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下：“我人脉的标准在这里，你应该在这里，差别那么大，不用瞎担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宁曦越来越难受，随时有可能吐出来。蒋北琛在她翻白眼之前火速再补一刀：“不要想着借高副总跟我拉近关系。我不想跟你裙带。谁拉都没用。”

这一瞬间，宁曦内心的火焰简直燃烧起来了。烧得她突然顾不得恶心，只觉得全身满满都是能量。要不是努力告诫自己，打人是犯法的，打老板是不对的。她好想跳起来跟他拼了。不就比别人命好一点生在了个富贵家庭，莫名其妙做了别人老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屑跟人家裙带？人家根本也瞧不起你好么！怪不得能跟霍颖那样的女人结为连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简直是千古真理！“既然这样，刚刚的话当我没说。是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高攀蒋总了。给您带来了几分钟的困扰。实在不好意思。”

宁曦毫无诚意阴阳怪气的跟蒋北琛道了个歉。按正常人思维，肯定不能接受吧？但是这人就是不是正常人。不但接受，而且接受的十分自然：“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用太担心。原谅你一次。”

宁曦真是对他无语了。偏偏这个破电梯今天有病一样，磨磨蹭蹭无论怎么就是走不到头。“你身上真是没多少人情味。蒋总，现在企业都提倡人性化管理。就你这性格，不怕员工背地里对你有意见？”

宁曦这句话完全就是情绪失控后的个人发泄。她在质疑他的做人。她在惹怒他，企图让他更加讨厌自己，从而废了两人之间的用工合同。结果让她再次意外了。蒋北琛没有发怒，反而几分认真的回答她的问题：“我没有人情味？人情味是个什么味？企业运营管理靠人情味？你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就学会了这个？”

“……”“不是人人都适合说教别人的。方妈妈，有这份闲心还是留着回去教育孩子吧。教我怎么管理公司？不怕累着自己。”

“……”“你根本不懂企业运营，不懂商业模式，更不知道业主心里在想什么。一味仇富，我跟你无话可说。”

说完，他又扭头回去看楼层数字去了。已经到了十七楼，他脸上表情终于松动了些。似乎在说，终于到了，老子终于可以出去了，终于不用再跟这个傻女人待一起了。谢天谢地。当然，宁曦也并不想和这个男人多待哪怕超一分钟。他在钱，权上面实力碾压她。本来以为自己智商上可以扳回些优势。但是通过今天电梯一战……她搞不懂了。在两人的殷切期待下，电梯又往上走了一下。只是就在十八层快要到达之时，突然传来哐当一声，然后轿厢一片黑暗。电梯陡然停了。在这么激动人心的时刻，电梯该不会出故障了吧？蒋北琛第一时间按了电梯里的工程维修电话，然而竟然没有人接。宁曦想用手机拨110，手机拿出来才发现这电梯邪门的很，不但屏蔽信号，就连紧急呼叫号码竟然也打不出去。宁曦在外面奔走了一天，穿了个三厘米左右的高跟鞋，强大的体力劳动让她腰酸背痛。一看电梯这种情况，顿时觉得鞋都穿不住了。烦躁去门上抠了两下，喊了两声，一点反应没有，她无力倒回电梯壁上：“怎么办？”

她不知道这楼的开发权有蒋北琛一份。蒋家向来只做精品。花高价把房子建好，卖给客户。面对如此垃圾质量的电梯，蒋北琛只会比她更生气。宁曦问完，他轻飘飘地瞟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但神情里颇有一种“要和你这种人一起待在这破电梯里，我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的姿态。宁曦别开脸避开他的目光，腿酸得实在站不住，干脆在黑暗里把鞋脱了。“哐当”一声，鞋子扔到二人脚下。宁曦问他：“你一点都不着急？”

蒋北琛五岁的时候，因为父母吵架，母亲赌气出走，父亲误把他一个人锁在地下停车场六个小时，导致他后来患上了严重的幽闭恐惧症。去空间狭小的地方必须有光。反之，如果没光，必须空间巨大。否则他就心悸冒汗，全身难受，心里跟百爪挠心一样让他难以呼吸。站在这不足十平的黑暗空间里，才不到一分钟难受的感觉就上来了。但是他不会说。冷冷站在那里，他一根手指不伸：“为什么要急？重要的人物失联，总是很快就能被人发现异常。”

镶了钻石的手表在黑暗里发着漂亮绿光，他把手抬起来看了看腕表，声音波澜不惊：“还有二十分钟，我的特助每天这个时候发行程报告给我，联系不上会我他会想办法的。”

二十分钟……蒋北琛说完自己心里忍不住怦怦乱跳。由于小时候那场事故太严重，他被发现的时候差点闷死在车里。他的恐惧症非常非常严重。幽闭久了不但心慌气短，随时晕过去都是有可能的。不知道李凯能不能真的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常呢。时间还早，虽然有几率等别人救助，但他也不是站着等死的性格。症状已经开始出现了。为了防止自己更加难受，现在唯一有用的办法就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对面的女人还算老实，没有叽叽喳喳给他添乱。他背靠在电梯壁上，闭着眼睛开始思考别的。然而一点用都没有。思考了一阵，厢轿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心里刺挠的感觉也越来越严重。抬眼过去看了一下，昏暗里，对面的女人靠着电梯壁坐了下去。“你在做什么？”

看了一眼，他选择主动跟宁曦说话。宁曦歪着头闭着眼：“休息。”

“是不是今天去找了一天学校太累了？”

宁夏：“……”“大家都是邻居，还是同事，既然时间还有一段，闲着也是闲着。我不妨陪你聊聊天？”

刚刚还跟自己说，他的时间按秒计算，跟他说话要付费呢。怎么转眼就要主动陪自己聊天了？宁曦忍不住睁眼看他。他正抬手看腕表，幽幽的绿光映在脸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宁曦居然看到他鼻尖上微微有汗。天气又不热。两人才闷在这里两分钟他就出汗了，莫非……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宁曦跟他说话一下有了底气：“现在不想说话。付费给我吗？不付费免谈。”

蒋北琛万万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大胆。自己好歹是她老板，愿意跟她说话不是她荣幸吗？居然跟自己要钱！十分不爽这女人没大没小的态度。但是……怀里揣的心实在刺挠的难受。蒋北琛生平头一次选择认栽：“怎么个付费法？你时薪多少？”

宁曦也吃了一惊。自己一句玩笑话而已，大总裁他居然当真了？钱包已经掏了出来，看来他真跟自己猜想的一样。有病。想到刚刚他对自己的态度，宁曦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手软：“你不是一个小时一万吗？那我就八千。二十分钟以后助理来救你是吧？那我陪你聊二十分钟。你付我两千二百六十七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