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把所有的怒气,悲愤都撒在他的身上。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慕迟,慕迟,你醒醒。”
她看着昏睡过去的他慌乱不已,又心乱如麻。也不顾上什么,就大声喊着。“来人,来人。”
“太太,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信赶来,站在门口不敢进。她去开门,让他拿来医药箱。在阿信的帮助下,把他弄到床上趴着。用剪刀剪开他的衬衣,看着血肉模糊的后背,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阿信看到慕迟后背的伤,也呆住了。他陪他去柳家见柳元成,但他被保镖挡在了外面不让进。如果早知道他们要把人往死里打,他就是死也要进去陪着他。“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元成为什么要打他?”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我只知道柳老爷一直坚持要让柳意来负责监测您的身体状况,可是先生坚决不同意,还请了宋医生过来。可能是因为这件事吧?”
阿信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扇了自己两耳光。“为了我?”
桑榆心口刺痛。然后快速收拾好心情,给他处理伤口。酒精碰到伤口的时候,他的身上肌肉明显的瑟缩颤抖着。桑榆心疼的,颤抖着手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掉眼泪。她之前以为她对他的爱,在他无止尽的羞辱和折磨下,已经消耗殆尽了。她应该恨他。他被打得皮开肉绽,她应该开心才对。可笑,她却还是在为他心疼,为他痛。爱一个人,爱到这么下贱的地步,连她自己的瞧不起自己。可是,偏偏她就是戒不掉。“太太,你的日记里写的人是先生吧?你一直深爱的人是他对吗?”
阿信突然莫名问着。桑榆的手顿了一下,又继续给慕迟上药,淡淡哼笑了一声。慕迟疼醒了,恢复意识是时听到的正好是阿信问的那句。他记得,那天她从医院做完手术出来跟他说过。她说日记里的人是他,不是慕景川。阿信也说,她写的是他。他坚信不是。因为她日记里记着的,五年前的那个雨夜,她爱了给他送伞的哥哥。而他那天根本没有给她送过伞。可尽管如此,他此时还是秉着呼吸等着她回答。也许五年前那个雨夜,是他记错了呢?“不是,不是他。”
桑榆否认了。事到如今,日记里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不想再纠缠了。假如连阿信都看得出来日记里的MC,是慕迟。不是慕川。可慕迟却看不出来,那也许不是他看不出来,而是他不想承认,不想面对。因为他心里只有芊芊,从来都没瞧得上她。他怕她会缠上他。“太太,你说的是真的吗?”
阿信不可置信的问着。“重要吗?我们现在已经成这样了,不管我爱的是谁,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可是……”“去帮我打盆水来。”
桑榆岔开话题,不想再探讨这个问题。说得多了,想得多了,她只会更心痛。阿信打了一盆水来,慕迟突然起身把那一盆水浇到桑榆头上。从头淋下,淋成了落汤鸡。“先生,你别乱动,你的伤。”
阿信急忙拦着他。但他像是发了疯似得,把医药箱一脚踢翻,胡乱撕扯着身上包扎了一半的纱布,然后把沾满血的纱布全部一股脑儿砸在桑榆的头上。“桑榆,你听好了,我就算是死,也不准你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嫌你脏。”
他沙哑着嗓子嘶喊着,仿佛能用声音把她撕成碎片。然后,摔门而去。桑榆沉默,顶着落汤鸡的身体呆坐着,任由带着血腥味儿的白色纱布,像索命的鬼一样缠在她的脖子上。她不知道他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以前的慕迟,不是这样的。她无力的倒在地上,脑子里回想的全是小时候,他递给她棒棒糖,牵着她的手教她画画,弹琴时,那温柔如阳光的笑。那时他给的甜,太甜了,甜到她用一生回味。早知道长大了,笑容会消失。痛会如此的蚀骨,她宁可永远不要长大。......第二天,早上六点。她从湿漉漉的地毯上醒来,只觉得头昏脑胀。身上还缠着纱布,被淋湿的头发还是湿的,衣服也还是湿的,她昨晚就那么躺在地上睡了一夜。想到慕迟今天让她上班,她边支撑着沉重的身子站起来,进了浴室。出来后,她让厨房弄了点姜汤喝下,才出门。半个月了,她终于可以走出梦园的大门了。其实她不在乎是不是能上班?她在乎的是,终于可以去看希希了。她想好了,今天要带希希去游乐场。去做很多,很多,她以前没做过的事。想到希希,她便浑身充满了力量。八点她准时到公司,刚走进办公室,突然听到砰砰砰的剧烈爆炸声。她下意识蹲下身抱头躲避,没想到从天上掉下来的居然是五彩斑斓的彩带。同事们推着蛋糕,拿着鲜花,鼓掌欢呼着走出来。“祝贺桑室长拿下王总的大项目。”
“桑室长威武。”
“桑室长是我们的偶像。”
原来是欢迎仪式。也就是说王总的项目,已经尘埃落定了。她默默松了口气,接过同事递过来的花,客气的说了声。“谢谢大家。”
“切蛋糕,切蛋糕了。”
苏雅激动的拿出切刀递给她。“桑榆姐,这个皇冠属于你,我帮你戴上。”
苏雅一边说,一边从蛋糕顶层拿起精致的皇冠。桑榆虽然并不喜欢这样的庆祝,但也不好驳了大家的好意,一直都很配合。只是皇冠下面还连着别的东西,苏雅就一直往外拽,一层一层折叠着,是一条长长的横幅。快速取出横幅后,同事们站成一排把差不多两米长的横幅,展示在桑榆的面前。“多谢桑榆牺牲自我,把自己的三天三夜献给王总,帮我们集团换回百亿大项目。”
桑榆看到横幅上的话,从心底泛寒。原来她以为的善良,以为的好意,只是处心积虑的嘲讽和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