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个。杨氏面色沉下：“那荀家舅姑如何表示？”

“荀家舅姑的脾性，夫人也是知道的。”

仆妇道，“他们只有荀郎这么一个儿子，哪次不是一边好话说尽一边拉偏架。玟女君闹起来，也是气不过。她还让人带话来，说想回家住几日。”

“好端端的，回家做甚。”

杨氏即刻道，说着，神色安定下来，“让韦管事到荀府去一趟，看看她如何了。回家也不必了，今日是千秋节，我要到宫中去，回来再到那边看她。”

仆妇应下，却道：“荀家舅姑那边……”“他们不管好儿子，还不许我女儿发脾气么。”

杨氏冷冷道，“阿玫又不是无子，这夫婿却是好，纳妾一个接一个，就算要赔礼也该是他们。”

仆妇连声称是，忙去传话。可才出门，又被杨氏叫住。“你告诉韦管事，”她想了想道，“说话分寸拿捏着些，阿玫若抱怨哭诉，也多劝着，一切和为贵。”

仆妇应下，走了出去。“母亲，”赵茹忙道，“我们还是去先看一看姊姊。”

“有甚好看。”

杨氏却道，“我等此时若上门去，别人看在眼里，岂不是要说我等竟为了一个妾急哄哄地闹到亲家里去么？传出去，岂非要说你姊姊善妒，我家教女无方？”

赵茹还想再说，这时，仆人来报，说广陵王殿下的车马已经在路上了。杨氏闻言，随即露出笑容。“殿下来了，快快出去，莫让他久等。”

说罢，杨氏吩咐侍婢们带上物什，牵着赵茹的手，往门外而去。赵府门外，车驾已经停好，成群的仆婢列队在周围，手里捧着各种器物。没多久，众人便远远望见广陵王府的车驾和仪仗开来，威风凛凛，颇是壮观。“看见不曾？”

杨氏微笑地对赵茹说，“你将来做了王妃，无论去何处，都这般风光。”

赵茹望着那边，却兴致缺缺，心里只想着姊姊赵玫。在广陵王的仪仗面前，赵府众人自不敢怠慢，忙恭立在府前迎候。王府中一名随行的管事潘全走过来，向杨氏母女行礼，道：“殿下吩咐小人过来，请夫人和女君登车，而后，随殿下一道往熙晖园。”

杨氏颔首，却往仪仗那边望了望。只见当前一辆，驷马拉着，雍容华贵，正是皇子所乘的样式。而后面，几辆马车随行着，那虞女史大约坐在其中一辆。杨氏和赵茹向萧寰的马车那边遥遥一拜，而后，登上自家的马车。大队人马前呼后拥，碾过街道上的石板，即往城外而去。虞嫣和萧寰坐在马车里，从车窗的缝隙往外面看。赵府不愧是高门，屋宅也是宽大气派得很。不过外面人太多，她连杨氏母女都没看清，马车就又走了起来。“就这么算接到人了？”

虞嫣忍不住问萧寰，“招呼都不用打？”

“为何要打招呼？”

萧寰不解，“派个仆人过去，让他们跟在后面便是。”

虞嫣看着他，忽而觉得等级制度也有让人愉快的时候。周围跟随的仆人和侍从，大多是步行。所以他们虽然乘着马车，走得却并不快。天气很舒服，并不冷。虞嫣索性将马车的车窗打开来，看着外面的风景。没多久，她发现萧寰一直打量着自己，目光颇有些意韵深远。虞嫣很是得意，自己的心血究竟是没有白费。“干嘛老看着人家。”

她眨眨眼，一脸傲娇。“我在想一事。”

萧寰道。“什么事？”

“你今日到了父皇面前，该不会又要编出甚故事来？”

萧寰道，“若有这般打算，最好现在便与我说一说，免得到时候我反应不及，误了大事。”

虞嫣：“……”“暂时没有。”

她想了想，道，“不过如果到时候又冒出什么人来为难我，那可说不准。”

“为难你？”

萧寰道，“比如？”

“比如，他们在你父皇面前说我配不上你，然后说我们之前就算拜了堂也不能算数，让你父皇撵走我。”

萧寰有些哭笑不得。“今日到场的，不是官宦贵人便是贤达大儒，岂会在父皇面前这般闹事。”

他说。“那可难说，袁广也是个达官贵人，他闹事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体面。”

萧寰道：“若果真如此，你有何打算。”

虞嫣叹口气，道：“我们私奔也私奔过了，结婚也结婚过了，他们再逼，我就只好说我们已经有了孩子。”

萧寰：“……”他发现自己永远都低估了虞嫣脸皮的厚度，听得这话，自己的耳根先热了起来。“哦？”

他说，“既然有了，孩子在何处？”

“当然是在我的肚子里，刚刚发现的。”

虞嫣眨眨眼，“按照我之前在你父皇面前说的那些，我们重逢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在你遇刺之前就已经见过面。在别人眼里，我们连清白都没有了，我怀孕又有什么奇怪？”

两个多月……萧寰往前数了数，发现的确如此。这个人的脑子里果真一天到晚想的都是些不正经的东西。但莫名的，过了一会，萧寰心中竟有一些希翼，觉得若这是真的，似乎也不错……虞嫣说着，却愈发兴致勃勃：“我不但要说我怀孕了，还要再补充细节，说我做梦得了观音托梦，说这是个男孩，将来会继承你的王位。他们要是敢为难我，我就动不动说呼吸困难假装晕倒，看看谁更狠。”

萧寰听着这般这话，忍不住弯起唇角。“你这话莫非说得太满了？”

他说，“怀胎也就九月，你到时生不出来怎么办？”

虞嫣惋惜地看着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给你科普一个小知识，有的人，精子功能太差，以至于胎儿缺陷太多，发育不全，孕妇的身体就会触发优选机制，让胎儿自然流产……”话没说完，萧寰忍无可忍，在她肋下挠了挠。嘻笑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李泰和卫琅骑马走在外面，不由讪讪相觑。另外几名跟在车旁的侍卫也听见了，脸上的浮起暧昧的笑意，酸酸的。“都往前走一些，不必与殿下马车挨得太近。”

李泰随即指道。卫琅深吸口气，让脖子上的热气消散些。殿下真是，总这般为难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