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惨状,只看了一眼,就吓得不敢再看。滕蕙却似乎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只顾着赶车,丝毫不浪费时间。“这天下,怕是难了。”
午后,两人在一处茶舍里落脚,吃热饭果腹的时候,虞嫣听到邻座的客人感叹道:“堂堂京畿,天下首善,短短半年竟落得这般乌烟瘴气的境地,当真教人痛心疾首。”
“是啊。”
对面一人道,“也不知圣上到底是怎么了,许多人说他已经驾崩了,却不见发丧。照理说,袁氏当下掌握了圣上和朝廷,自可为所欲为,将陈王立为太子。可这么几个月过去,竟是无所动作。”
“他们能有什么动作,外强中干罢了。”
那客人冷笑道,“且不说周氏那边也有几分能耐,但说广陵王,那几十万大军是好惹的?我看袁氏是投鼠忌器。”
“既然如此,又何必做下这乱事?”
对面摇头,“还遇上大疫,弄得民不聊生,可怜了百姓……”虞嫣一边默默地吃着东西,一边听他们谈论时局,只觉心惊肉跳。虽然在那边的时候,她已经从滕蕙口中得知了这边形势的严峻,但她以为只是京城这边乱一些罢了,没想到,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复杂。袁氏囚禁了皇帝,占据京城,把持朝廷。但这样还不足以对抗周氏和萧寰,于是袁广大肆封官许愿,召集各路人马到京畿来,拱卫朝廷。天下的兵马,由各州都督、封疆大吏以及诸侯们掌握,失去了朝廷的节制之后,这些人就摇身一变成为军阀,支持袁氏、周氏和萧寰的各不在少数。还有一些,更是以清君侧为名,干脆自立山头公然反叛。别的不说,就在上个月,支持袁氏的军阀和支持周氏的军阀在冀州大战了一场,死伤数万人,造成的流民则不计其数。她们这一路上看到的无家可归的人,有很多就是因为战乱逃到京畿来的,可谓凄惨。“我还听说,袁氏将广陵王的王府田庄全都收回去了?”
一人道,“还在京中大肆搜捕党羽,许多与广陵王有来往的人都受了牵连。”
听到他们提到萧寰,虞嫣愣了愣。“是倒是,不过广陵王是什么人。你不曾听说么,当初他在京城中,袁氏打算突然将他拿住,可兵马到了王府,却发现里面的人都走光了。不光王府,广陵王属下的田庄行宫里,一夜之间半个人影都没有,倒是钱物都在。”
“广陵王那般通透之人,什么都看得清。钱物算得什么,只要人走了,袁氏搬个金山银山也是徒劳。”
“那是……”听得这些,虞嫣的心稍稍放下。正待再探听多些,滕蕙扯扯她的衣角,道:“天色不早,先走吧。”
说罢,她从怀里掏出几枚铜钱,放在案上,拉着虞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