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屏画楼上,看着公子院里的灯光,心下思量一番,撇了阿慧和月兰,我独自一人去了公子院中。公子房外竟一个人都没有,我推开门,便道:“公子,我一整天不在府中,你怎的不去找我?”
可是下一瞬,我就生生顿住,屋子里除了公子还有一名着墨色锦衣的公子,那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脸红了红,转身就往外跑。“站住。”
公子喊道。我又停下脚步,转过身低着头,道:“我不知公子有客在,打扰了。”
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我总得在外人面前给足公子面子啊。墨衣公子缓缓开口,“三弟,我怎么不知道你府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姬妾。”
公子笑笑,朝我招手,“若卿,你过来。”
又对墨衣公子道:“她不是,只是我身边一位得力之人的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墨衣男子有了几分兴趣,细细凝视着我,公子对我道:“这是我的兄长,父王的大公子。”
我闷闷的学着闻兮见客时的样子,行了个礼,说了声:“大公子安好”。大公子名叫黎桑,眉目与公子有两分相像,可那双眼睛比公子还要沉上几分,一看就是心思缜密之人。他俩你来我往的闲话,我跪坐在一旁,时不时能感觉到黎桑会不经意的看我几眼。过了一会儿,我坐的实在无聊,腿也麻了,我道:“公子,我明日还想出去玩,可以么?”
公子笑笑,“自然,你是我府中的客人,来去当是你的自由。”
我听了,只歪着头看着他笑。公子抬手就递了一块糕点给我。黎桑见我和公子这般情形,忽而感慨道:“也不知道那齐国公主是不是个好相与的,还是个嫁过人的,我即使不愿,父王也不听的。”
听得齐国公主,我便知道是曼珠,心中暗暗吃惊一番,不动声色的听他们继续说。公子道:“梁齐联姻,止战,这是齐国的意思,还是父王的意思。”
黎桑道:“父王的意思,如今国库吃紧,再战于我们不利,父王宠爱五弟,你又无娶妻打算,自然是要我来接着了。”
他的语气中满是对齐国嫁女的不满,公子只是淡淡笑着也不接话。送走黎桑之后,我便问公子:“齐国公主真的要嫁来金陵?”
“正是,恐怕已然启程在路上了。若卿,你就要见到她了,高兴么?”
公子道。“自然高兴。”
公子又道:“若卿,你医术过人,过几日我带你去见个病人,帮我医一医她。”
我欣然应允,救人积攒功德的事没什么好拒绝的。可是我不知道公子说的过几日是什么时候,因为之后的几日,我很少见到公子了。阿慧说来金陵之前公子待我极好,现下如此忙碌该怎么是好。她很怕我不得公子喜欢,她和月兰便要被遣走了。我也很愁闷,公子连和我培养感情的时间都没有了,我挺佩服闻兮那些姬妾,我瞧着公子极少去她们那边,也不知道她们怎么过的。月兰说他打听过了,府中的姬妾大多都是其他几位公子送的和大王王后赏赐的,再有就是一位硬是扒着公子不放的螺市街花魁,还叫我不必担心。直到炎炎夏日之时,公子才清闲了些,太热了,我有些惫懒,整日躺在屏画楼里,小白是个闲不住的,找我又要了好些银钱,说要给那些孩子请先生。只是后来不久城中人人夸赞白府少爷小姐乃是菩萨托身,阿慧说与我听时,我觉得甚是好笑,小白连个屋舍都没有,哪来的什么府。公子也知道这件事,因为之前我和小白在酒楼戏弄姜绥的事被一些孩童编成了歌谣传唱,我颇郁闷,都怪凡世之人太过愁苦,一点点恩惠便被他们夸大其词。也好,日行一善,天长地久,必将惠及我天虞子民。公子笑道:“我就知道是你和小白的杰作,白府的人个个都低调的很,哪里会去戏弄姜绥的。”
我莞尔,道:“回了京都,公子陪我甚少,我只好找些事情做,打发日子咯。”
公子笑着执起我的手,“我一直不想委屈你,再等等,可好。”
我低垂了眉眼,岔开了话题,“齐国的公主如今到哪里了?”
“快了,到了我与你说。今日带你出去转转。”
阿慧和月兰听罢,欣喜的拉着我,非要给我换衣服,可我的衣物全是白裙,两人也苦恼,寻了一件白纱秀白蝶的衣裙给我穿上,又给我梳了头发,取了发带,换了一只青玉钗。折腾了近半个时辰,出屏画楼时,小白已经无聊到站在楼下和府里的小丫头说话了,逗得小丫头面色绯红。坐在马车里,阿慧不住的给我的打扇子,小白从车窗外递给我一样东西,是块玉石,握在手中丝丝凉意蔓延开来,我笑道:“哪来的?”
小白挠挠头道:“前几日别人送的。”
我没去纠结他口中的这个人是谁,公子在前面的马车让青木给我送来冰镇的果子,十分爽口,也不用阿慧打扇子了,递给她几颗果子,她笑道:“跟着姑娘可享福了,公子待姑娘真好。”
马车行至城南,进了一座别致的茶楼,茶楼内竟有活泉,泉水清泠,顺着假山石蜿蜒而流,对面摆了个戏台,正在唱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声音婉转缠绵,我觉得十分新鲜。我便驻足听了一会儿,小白在我耳边轻声道:“原来黎夜是要来见他呀,呐,那块玉就是他送给我的。”
我转头看去,公子跟前站着一位穿着玄色衣裳的清隽男子,脸上木木的,一丝表情也没有,只是在与公子交谈时时不时点点头,我问小白:“他是谁?”
小白道:“也是姓白,具体名字我忘了。”
我轻轻“哦”一声,原来是白府的人。“若卿,过来。”
公子在叫我。我顺从的走了过去,那男子微微一点头“白姑娘,久仰。”
公子对我道:“这是白将军的公子,白琰,明日他带你进宫去。”
我疑惑道:“进宫,做什么?公子不带我去么?”
白琰拱手道:“家姐病重,听公子说姑娘医术过人,还请姑娘救一救家姐。”
原来公子之前说的病人是他姐姐,我笑道:“你不必如此说,公子让我救我便救。”
白琰神色淡淡,道了一声谢,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