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诧不已，道：“眼线？是谁？”

曼珠笑道：“这我不方便告诉你，只是你已经离开三公子府邸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我皱眉深思，公子府中竟然有人敢背叛他，那公子岂不危险？耳边，曼珠呵呵笑道：“记得从前在天虞山的时候，我问你名字，你说没有，别人都叫你姑姑，我却叫你妹妹，你道是何故？”

“想是你阅尽千帆，凡事总比我看的透彻。”

我说。她道：“确实如此，所以我觉得你与这三公子，可不像是你说的那么简单。”

我也笑道：“那随你怎么想吧，嗯........怎么说呢？我救了一个凡人，那张脸与我有些像，仙和妖的样貌本是从元身幻化而来的，就说牡丹吧，同类甚多，可是化成了人形也是不尽相同，可如今这凡人堆里竟有个人与我五分像，你说奇怪不奇怪？”

她沉吟片刻，“确实奇怪，说的我倒想去瞧瞧了。”

我笑笑，她又道：“你这样貌，地仙中尚且独一无二，莫不是别人照着你的脸画了一张皮吧。”

“尽胡说。”

她笑罢，又去摆弄她的琴，我细细瞧她，眼中和以前一样总带着浓浓的悲伤，让人不忍去看。我淡淡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在金陵，要好好的。”

她按住琴弦，问我：“你要去何处？”

“小白受了重伤，修为尽失，我得医好他。”

“哦，就是那只可爱的小白狼么？”

我点点头，她道：“那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我要走时，曼珠又道：“你要快些回来，我虽不知你要去哪座灵山寻药，但是我得提醒你，灵气蔓延之处，时光流转与凡间不同，就怕你回来时，凡间已然过了百十年。”

我道：“放心吧，不会太久。”

离开大公子府时，我在屋顶上看去，曼珠抚琴的影子落在窗上，很是孤单，院门外站着一抹黑影，踌躇不前，又微微叹息。趁着夜色，我又去了公子府中，屏画楼里漆黑一片，朝云轩还有烛光，我隐身前去，公子靠在窗边的小榻上，喝着酒，面色愁苦。院中小路上过来一个人，是闻兮，手中的托盘上放了两碟子素食。闻兮将盘子摆在公子面前的小桌上，默默坐在一旁。“闻兮，你说，我可做错了？”

“公子没有错，桓公子如今已是庶民，公子大业指日可待。”

“我是说........算了。”

闻兮隔着小桌用帕子去拭公子唇边沾得的酒水，纤柔的手被公子握在掌心，两厢脉脉。我心中有些酸楚，我想等我医好小白，那时再好好跟公子道歉也还来得及，这段时间刚好都能冷静一下。于是我懒得再看，飞身出府。翌日，我叫来阿慧和月兰，将两袋银钱分给她们，道：“你们原本是公子找来照料我的，我走以后，你们是去公子府也好，还留在这宅子里也好，这些银钱够你们用以一段日子了，若是我久久未归，屋里头我床头小匣子里有一些玉石，便拿去典卖了罢。”

两人神色茫然又有些惊慌，月兰问：“姑娘，你要去何处？”

“我去将小白带回来。”

阿慧哭了，“姑娘，将我和月兰带着一起去吧。”

我摇了摇头。“此去凶险，你们留在金陵安全。”

两人依依不舍，我十分无奈，好言安慰了一番，两人才泪眼婆娑的将我送至城门口，挥手作别，我抱着小白，孑然向南去。行了多日，远离纷扰，我竟觉得心境开阔许多，直到再也看不见人间半景，我整个人更轻松了起来。路上我遇到一位白须的和尚，一双眼睛是看淡沧桑后的豁达，谈吐中亦是天道无量，我问他年岁几何，他答曰一百又四十，我啧啧赞叹，凡人能修到这个年岁，已是难得。他告诉我他要去昆仑求佛，我听罢，告诉他，昆仑山上都是修道升仙的，没有学佛的。他却说，道佛出自本心，都是一样。我又告诉他，他行错了方向，昆仑山应朝西方走，他却说方位自通，心诚则至。我讶然，摇了摇头，微微叹息，觉得有些可惜，昆仑山上的地仙每年飞升九重天的有百位之多，个个聪明伶俐，修为增长的极快，这和尚这么笨，昆仑山怕是容不下，因为人家一向只收聪慧的弟子。我和他同行几日，两人皆饮风食露，我细细观察他几日，不得不赞叹他的体力，只是为了小白，我会打一些刚成型的野鸡烤了给他吃。每每这时，和尚总是对着鸡念上一遍往生咒，我暗暗无语，心想这和尚莫不是活的长了，脑袋也成了一团浆糊了。鸡若是有轮回，那阎舒要忙的口吐白沫了。这时候的和尚与我初见他，听他说起天道无量时相比，他在我心中的高度陡然下降。又走了几日后，小白竟然能开口说话了，可声音却是个四五岁孩童的模样。“姐姐，我想吃鲜果。”

“姐姐，走远一些，我要撒尿。”

“........”声音稚嫩可爱，听得我心里犹如化作一春水。和尚说我身上的灵气与别的仙主不同，我所到之处，连花木都比别处精神些。我听了只觉得他胡说，我如今是再普通不过的地仙，再能耐也没有他说的那么玄乎，不过我的指尖血能落地生花倒是真的，这个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一路行到几暨山下，我对老和尚说：“听我一句劝吧，朝西行，再往南去，需得越过这座几暨山，这几暨上有一头怪兽，修为甚高，连我都没几分把握打赢他。你若命丧于此，就不值当了。”

和尚听了，思忖半晌，方道：“也罢，如此，便与仙主作别了。”

小白从我怀中跳下来，蹭蹭他的腿，摇了摇尾巴，又呜呜叫了两声，算是作别，老和尚施了一礼，悠然西去。我拎起小白，道：“我把你变成小狗，怎么？真当自己是只小狗了？”

“姐姐，我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