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手持利剑站在黎桑身前，而白琰在不远处的地上，已经昏了过去，他的左臂没了，肩胛处流了好多血。“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愿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堆积如山的尸体，挤挤攘攘的三魂七魄在王宫四处游荡。姜绥赤红着眼睛，对站在台阶上的朝臣大喊：“你们看见了，看那个妖女如此残害我们大梁的军士。”

曼珠白色的衣裙已被染红，像极了她平日所穿的红色，黎桑站在她身后，身子颤抖不已。“这齐国的公主，真是个妖孽啊。”

“大王还未入陵，她连白将军都杀了，她简直是个魔头，造孽呀。”

我在站着的人中又看了一遍，还是没有公子，我心中又痛又急。我大声喊道：“曼珠，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我看着黎桓在姜绥怀中朝我缓缓抬起手，眼睛忽而模糊，待眼泪流出来，才清明一些。曼珠看着我，眼中平静又深沉，我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

曼珠神色冷清，道：“可他们要杀黎桑，若卿，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缓步走下台阶，可下面都是尸首，我过不去，“曼珠，你迫不得已？你明明可以有千种方法轻而易举的让他们不敢妄动，可你为什么要杀人？”

曼珠看着手中的剑，垂眸道：“你来凡间这么久，没听过一劳永逸这句话吗？”

我嘶吼道：“可你为这么个自私自利的男人，值得么？”

曼珠没有说话，看了黎桑一眼，又看向我，道：“我也不知道，可我就是这么做了。”

姜绥将黎桓交给一旁的军士，将那沾了血的锦缎扔向站在台阶之上的朝臣，道：“你们都被太子蒙骗了，你们看看，大王早就写下遗诏，传位三公子。”

那面锦缎在那群朝臣中一人传一人，个个看完都目瞪口呆。姜绥道：“齐国妖女，霍乱梁国江山，杀了她。”

他身后的军士呼声震天，“杀了她，杀了妖女。”

曼珠看着我凄然一笑，道：“若卿，你看看，这就是你我的差别，我就算什么也不做，他们也叫我做妖女，可他们从不曾怀疑过你。”

姜绥和黎桓，还有我身后的朝臣，又将目光投向我。我没有理会，我道：“曼珠，你我的差别就在于我从没害过任何人。”

“不，你的那个侍女，是你害了她，白琰，黎桓，还有这些军士，都是因为你。”

曼珠道：“若你没有帮他们，我或许不会动手，因为没有你的帮助，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也害了我。”

我愣住，曼珠竟然会这么想，我道：“公子呢，你把公子怎么样了？”

“黎夜么？放心，他好好的，我才不会就让他这么轻易死。”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我静下心，道：“你是不是怨我当初救你？”

“是。”

“那好，你我的恩怨，与旁人无关，你冲着我来。”

曼珠笑了笑，道:“你一直很自信，我最讨厌你这个样子，可这些人你还救的活吗？”

她说的是已经死了的阿慧和地上的军士，这些人魂魄已散，我自然救不得，可我还能救黎桓和白琰。我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身到白琰身边，给他吃了药丸，又用法术让他的左臂长出来，我听见有人在惊呼，惊呼声中还带着几分恐惧。“妖女，又是一个妖女。”

“要是国师还在，这两个妖女必死无疑。”

我来到黎桓身边，他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着白琰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直到我将药丸味塞进他口中，他才回过神。他道：“你总是叫我刮目相看，*是在南岭，这次又.....”我握住他的双手，打断了他的话，他愣愣的看着我，而我只顾朝他体内渡灵力。“若卿，你....你怎么样？”

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我放开黎桓，回过头，看到小白和公子站在一处，公子身上的麻衣有些皱，却没有受伤的痕迹，我放下心来。曼珠声音传来，她道：“若卿，我没有伤害黎夜，所以，你也放过黎桑，可以吗？”

我起身，看着她，道：“好，但是，曼珠，我当年救你时，不曾后悔，直到今日，我才觉得十分后悔，这些人命仿佛都刻在我身上一样，让我十分难受。”

曼珠轻笑一声，道：“你总是心软，我早说过，我想死在你手中，今日便别再手下留情了。”

“好。”

我幻化出剑，刺向曼珠，可这次，曼珠不同以往，她招招狠辣，她想杀我。我在她身上再也找不出在天虞山时半点影子。我与曼珠缠斗之时，我听见有人呼公子为大王，我回头看了一眼，大臣们已经超公子跪下，而公子理都没理，眼睛只看向我。因一时失神，曼珠的利剑穿透我的左肩，我的灵力散了大半。我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可我反刺曼珠时，她一个转身，故意偏了剑，朝我身后刺去，我听见利剑穿过肉体的刺啦声。我回头看去，曼珠刺向我身侧后面那一剑*了公子的胸膛。而我也不受控制转身刺了过去，从曼珠后腰传腹而过，她道：“对不起，我.....没有做到。”

她没有做到不伤害公子，那我是不是可以杀了黎桑呢，我没有，我推开曼珠，去扶住公子，他胸口的血汩汩而出，我听见黎桓惊慌失措的叫声，也听见公子艰难的喘息声。我手忙脚乱将药丸喂给公子，伸手去按住他的伤口，眼睛一片模糊。小白跑过来，握住公子的手腕给他注灵力。可我知道，没用的，曼珠那一剑又狠又准，刺断了公子的心脉。公子清隽的面容几乎苍白的透明，他吃力地抬手去触我左肩上的伤口，问我：“疼吗？”

眼泪滚滚而下，太痛了，就像被人剜了心一样疼，我用力点点头，哽咽的已经说不出任何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