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蓝蝶一听，那双杏仁眸子顿时瞪大了。“蓝蝶，你别激动，不就一套房子嘛，你有的是钱，怕啥？”

孙大恩有些急了，示意女人别大呼小叫，再引来外人。“大姑父。”

“蓝蝶，你都说了这些年俺从来没亏待过你，你有什么需要，俺跟你姑母两个也都尽可能的帮你，怎么，到现在不就是一套房子嘛！还是给你表弟住的，这你都不舍得拿出来？”

孙大恩拧眉沉声道，面色有些不悦了。“不是，大姑父你真的误会了，我要是能拿出来的话，倾家荡产也肯定给你拿出来，但是，现在城里一套房子到底值多少钱你不会不知道吧？”

蓝蝶苦笑。“不就才二三十万嘛，当年你婆家留下了多少钱，能连这二三十万都凑不起来？”

“再说了，我只要首付就成了，也就十一万，其他的让茂生自个儿凑去。”

孙大恩嘟嘟囔囔，但是，却发现蓝蝶的表情有些难看，不自觉住了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了起来：“蓝蝶，倒不是大姑父贪财，只是你看茂生都二十五六岁了，还不结个婚，我和你姑母两个看着干着急啊，再等下去，这得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

蓝蝶一怔，叹了口气，“大姑父，我也替茂生着急着呢。”

“那钱？”

“大姑父，要不你就让我先好好寻思寻思吧，暂时我是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让我想想办法行不？”

蓝蝶脸色有些晦暗的抬头说道。“这样啊，成，也成，不过蓝蝶，你可得快点儿啊，咱能等，但是那家城里姑娘可不乐意等，万一把人家给晾着急了，不要俺家茂生了，那可——”“我知道了，等我想到办法就去找你。”

蓝蝶点点头，看见孙大恩在好奇的不断往里屋窗户上瞅，心里一揪，这才又想起来，马小白还搁屋里呆着呢，便说道：“大姑父，要不你先回去吧，也跟大姑她们说说，让她们别着急，到时候就算凑不齐那十一万，但七万八万的我也给你们咬牙拿出来。”

孙大恩的脸上终于浮现喜色，连忙将目光收了回来，“那可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事儿。”

蓝蝶恬静的笑了笑，就自个儿往阁当门口走。“蓝蝶，这么多年了，你也就才三十岁出头，就没想过再找个男人？”

孙大恩也喜滋滋的跟着一块儿走，边走边问道。“我？倒是想找，但是谁敢要我啊。”

蓝蝶自嘲了一句。“别理那些王八羔子的话，什么克夫，丧门星的，都是些屁话，我跟你大姑反正是没一个信得，哎，要我看，那根本就是城里那个瘦小子没那个福气，自己喝酒开车被撞死了，这还能赖得着你不成？”

孙大恩似乎有些气上心头的为蓝蝶打抱不平。“别说了大姑父，没事儿，这两年俺不过的也挺好的吗。”

蓝蝶也是突然间又想到那个订了婚还没来得及结婚的人，苦涩的笑了笑，打断了孙大恩的话。“那也行，我就不打搅你了，你先忙，不过茂生的事儿你可得千万抓点儿紧啊！我和你姑母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都急着抱孙子呢。”

到门口，孙大恩又郑重其事的嘱咐了一句，得到蓝蝶的点头应诺才真正放心下来，脸上恢复往日在村里那种一霸的神色，大步流星的回家了。“唉！十一万那，大姑父，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

蓝蝶呆站在门口也是愣了半晌，终于是再次听到屋里沙沙的动静，禁不住的在那水嫩的脸蛋儿上浮现一抹红晕，面色冷厉的走进了屋里。“蓝蓝蝶姐。”

蓝蝶一进屋，马小白“嗖”一下子从坑头猛扎了下来，跟个犯了错的小孩似的，拘束的低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安地叫道。“看爽了？”

蓝蝶脸上还带着红霞，声音却清冷无比，寒着脸，就跟个陌生人一般。“爽……噢，不不不，没，没爽，没爽！”

马小白举足无措的回答。“没爽？那你的意思是还得让我再给你看一遍是吧？行啊，现在还是晚上？你直说。”

蓝蝶的脸色更冷了，一双杏仁眸子紧紧盯着马小白那低垂的头。咕嘟！马小白吞了口唾沫。再看一次？行啊！怎么不行！那还用等到晚上，现在就行啊！讲真的，蓝蝶身材那么好，那么火辣，就算让他看一辈子，估计都不带腻歪的。但是这句话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他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只能小心翼翼的道歉：“蓝蝶姐，俺错了，俺知道，这件事儿办的不是人，要是你想要俺做什么就直说，就是，蓝蝶姐你能不能别把这件事跟你大姑父他——”“我跟他说什么？自己找不自在？”

蓝蝶没好气的打断了马小白的话，往旁边一走，正对着马小白坐到炕头上，将浅蓝色碎花裙子下的两条长腿给上下交叠了起来。要是这会儿马小白有那个抬起头来看的胆子，那么，非得狂喷鼻血不成！因为刚刚蓝蝶急着出去，那里面还没来得及穿呢！只可惜，现在就算是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抬头啊！“蓝蝶姐，俺是真不知道你在这里面洗澡，俺是来把那些靶子家具什么的都整回地头儿的，一开始俺还以为是里屋漏水了呢，这才冒失的撞进来的。”

马小白一听蓝蝶不说话了，禁不住心下更为紧张，再次出声解释道。刚刚蓝蝶是没跟孙大恩把这茬给说出去，可谁知道以后呢？再说了，蓝蝶算是这个村里为数不多真心诚意对他好的人，要是就这么给得罪了，他非得后悔死不成！“算了，不赖你，要不是我没关门，也不至于闹成这样。”

蓝蝶仰头，幽幽的叹了口气，但是接下来话锋一转，面色又冷厉了起来，质问道：“马小白，你自己应该知道你现在在咱象牙口子混的是个什么样子吧？”

马小白浑身一震，沉默的低下了头。“不是我看不起你，马小白，你也应该自己看得起自己！”

“你是体弱，干不了大活，但是，谁说定了就只有那个干大活的才能出人头地了？这头儿成不了你不会找找另一头儿？”

“但是你，马小白，你呢？自暴自弃，成天不正经，连我洗澡都敢偷看，还想着对我做那种事儿，你就说说，你现在跟咱村那些无赖流氓有什么区别？”

蓝蝶掷地有声，冷漠的朝着马小白喝问道。马小白抿了抿干燥的嘴唇，诚恳道：“蓝蝶姐，俺真错了，俺真的不是个人，之前俺也是被迷了心窍了，觉得蓝蝶姐你长得那么漂亮，一看上去就拔不下眼珠子来了，不过俺改，俺以后真的改，毛爷爷不也说了，知错就改都是好同志嘛，你就原谅俺吧！”

“知错就改？如果你改不了怎么办？”

蓝蝶不依不挠的盯着马小白的脸追问。“改不了？改不了那也是因为蓝蝶姐你长得太漂亮了，要是蓝蝶姐你长得丑，那俺之前也就没那个心思再偷看了啊，所以，这责任也不全在俺不是？”

马小白有些底气不足的嘀咕。“哗！”

“好！好！好！”

此言一出，蓝蝶直接气笑了，看着马小白连说了三个好字：“你偷看我洗澡，还想干那种事儿，说起来还都是我的错了不是？那好，马小白，你不是喜欢偷看女人洗澡吗？你不是喜欢偷摸的干那种事儿吗？那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脱衣服，让你看个够，弄个够！”

说完，蓝蝶就冷着嫩脸，气哼哼的当面扯开了小腰带。马小白一下子慌了，不知所措的在地上晃了两下，上前，赶紧一把抓住了蓝蝶准备拉扯连衣裙的小手，求饶道：“蓝蝶姐，俺错了，你别当着俺的面脱衣服啊，俺真的错了，俺发誓，俺以后绝对不再侵犯你了，要不俺马小白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被马小白猛然抓住两只小手，蓝蝶身体稍微僵了下，手背微微火热，语气也随之软了下来，眼眶里都有些泪珠打圈圈：“马小白，不是蓝蝶姐说你，你说，你都二十多岁了，也不是个小孩了，也该想想以后了。你是个孤儿，从小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加上天生体弱，干不了重活，被口子里那些势利眼各种瞧不起，说实话，就算你乐意受着，我也不乐意！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虽然碍于我大姑父的威名，村里那些人没谁敢明目张胆的碎嘴，但是，他们平常看我的目光我都知道，那就是在骂我扫把星，丧门星！我没啥可说的，更没啥解释的，毕竟，当年孙强他就是在跟我结婚前一天晚上死的，还是死了全家，我活该，但是，我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我更不乐意让你天天尝这种滋味！你和我不同，你，纯粹就是因为体弱，让别人瞧不起的，而你想让别人重新瞧得起你也很简单，用不着去什么医院看什么身体，咱这象牙口都是些穷人，只知道干农活越多，人就越厉害，但是蓝蝶姐这些年也去了不少趟县城，知道，这世道，用脑子赚钱的人那才叫真正的厉害！你马小白虽然身体不行，但脑子却是灵光，要是找到机会，你照样可以出人头地，让那些势利眼看得起你，要是怕没钱，走不出去，就尽管来向蓝蝶姐要，多了拿不出来，蓝蝶姐一万两万的还是能支持你的。但是，你千万不能学坏，就像今天一样，偷看我洗澡，还不知悔改，人，学好了不容易，但是，学坏了，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蓝蝶姐不想看着你就这么自甘堕落下去你知道不？”

马小白一直低头听着，抓着蓝蝶姐两只柔软的小手忽然一用力，默然的点了点头：“蓝蝶姐，你别哭了，你今天说的话俺都记着了，你放心，俺马小白一定不让你失望，要是以后再偷看你洗澡，你就直接拿刀戳瞎了俺的眼！”

“姐不是这个意思。”

“俺知道，不过蓝蝶姐，你先让我静一静，让俺沉淀沉淀。”

马小白勉强笑了下，有些心乱如芒，出门后，因为知道孙大恩刚走，也没敢直接从正门出，害怕被闲人看见了，坏了蓝蝶的名声，就从一个小矮堆儿上翻墙，爬了出去。“马小白！”

蓝蝶从屋子追出来的时候，马小白早就没影了，顿时，站在门口有些心神不宁了起来。虽然她确实是为了马小白好。但是也在想，这样说是不是有点儿过了。马小白是成人了，不过也就二十出头，又没读过什么书，反而是成天都被象牙口的人各种讥诮奚落，凭什么去拼？还有，即便是刚刚偷看了自己洗澡，那也纯粹是她不小心，洗澡都不关门，还有，马小白怎么说也是一个二十出头，年轻气盛的小伙子，看到那副美景，能忍得住冲动那才是怪事儿了呢！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对那些男人来说有多么大的诱惑力！“哎！早知道就轻点儿说话了。”

蓝蝶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脸蛋儿，也不知道马小白去哪了，只好，出门，准备将门关上，然后好好收拾收拾这间屋子。虽然她从马小白手里将这几件破屋给买了，但说实话，以后还是准备还给马小白的，而且，之前就算是孙大恩真的开口要下这间房子了，她也会重新找一户买下来，将那一户给孙大恩。这么多年来，虽然她和马小白没什么实际关系，也不准备有什么实际关系，但是，两人也算是同病相怜，在被象牙口村民打心底儿里讥俏的情况下互相依偎取暖，更何况，马小白看她的时候，也同样是整个象牙口为数不多几个不带那种讥诮色彩的人。蓝蝶无奈的想着，刚要插门，“轰隆”一声，门被一股大力猛地撞开了！“啊！”

蓝蝶吓了一大跳，惊慌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望着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三四个村里小混子，冷声问道：“你们做什么？这是我家，我让你们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