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的树叶很厚,尤其是这种常年无人行走的深山老林。表面看起来的平路,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坠入深坑。有些老树倒下之后,被常年累月积累的落叶层层覆盖,变成了一个天然的陷阱。除了脚下要注意之外,身前的路也不能放松警惕。因为鲜有人际,每隔一段距离就要用刀强行开辟出一条能前行的路。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不断在眼前或耳边飞舞的小虫,以及似乎一直弄不干净的蜘蛛网……不过,虽然这种“无人区”有着诸多不好的事物,但也有着非常好的事物。那就是随处可见的猎物,至少食物不必再担心了。虽然作为人类,在没有枪支等工具的条件下,仅凭双手去捕到猎物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有了伶仃在,这些就都不再是问题。妥妥的工具人猫妖伶仃……这天,阴雨连绵。姜霖离和伶仃所幸在雨下大之前,找到了一处宽阔的山洞,躲在里面避雨。山中的温度不像在城里,有着天气预报可以作为参考。明明上午还烈日炎炎,谁知到了下午就阴雨绵绵。气温的下降,让姜霖离很是不适。趁着雨水还没有彻底浸湿大地,他收集了很多干柴堆在山洞。似乎,做足了今晚的打算。不一会,在伶仃妖火的帮助下,两人面前升起了一个简易的篝火。书包在一旁被打开,而里面那个装着骨灰的坛子,被放在火堆不远处。不会被火焰的高位烤到,却又能被光亮照见。其上还架着一个由两根较为粗壮的木棍撑起的烤架。上面穿着两只脱去皮的兔子,在孜然的调味下,整个山洞里都被浓郁的香味所充盈。孜然?作为东北人的姜霖离,在进入山中之前,面对很可能每天以烤肉度日可能性,自然早早就做好了准备,时刻备在身边。当然,说起烤肉,为了保证那诱人的色泽,还有一样也必须要有,那就是蜂蜜。不过,此时此刻用的蜂蜜可不是平时在市面买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在山中的野蜂窝里得到的!一想起当时,为了能得到这点蜂蜜,没少耗费自己的口舌。最终在打动伶仃腹中的馋虫后,才侥幸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得到。在纯正野蜂蜜的加持下,原本被烤的有些干瘪焦黑的兔肉,此刻瞬间再次焕发诱人的光辉~姜霖离时不时的伸手搅动着烤肉架,又悉心地拢了拢火堆,咽了一下口水道。“马上就好了,只要再等上一小会儿……”“喵~没关系,我还不太饿。”
伶仃趴在火堆旁,伸着懒腰。作为猫妖的她,其实对食物的要求不再那么强烈。吃与不吃其实都无所谓,不过,之所以现在还是会选择吃点东西,偶尔还会习惯性的说自己会饿,是因为,只有在那一刻,才有种自己的确还活着的感觉。此刻,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在洞口回荡着。而在洞内,伶仃趴在火堆前,静静注视着姜霖离专心致志的样子,低声问道“霖,很喜欢吃烤肉吗,喵?”
“也没多喜欢吃,主要是挺喜欢这种氛围的,暖暖的。”
“嗯,我也很喜欢这种暖暖的感觉,喵~”他俩再次陷入沉默。良久过后,似乎是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姜霖离再次开口道。“伶仃,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中国人彼此问好的时候,与国外不同一句是什么吗?“你活了这么久,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喵~”“真的假的,你好歹认真点嘛,这回答的也太敷衍了……”“除了你好之外,还会说什么?再说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喵?“要是每件事我都在意,那我这一千多年也太累了,喵~”“……“当我们彼此相见的时候,我们会说‘你吃了吗?’”“你吃了吗?好像还真的是这样,喵~“这是为什么呀,喵?”
“因为我们的父辈,他们懂得饥饿的滋味……“他们知道真正的饥饿是什么,所以,每当一个人遇到别人。便会问,‘你吃了吗?’“如果那个人说没吃,问话的人一定会说‘无论我有什么,请坐下吃’“正因为饿怕了,所以才会这样问好,正因饿怕了,所以我们才会说‘以食为天’”“怪不得你这么爱吃,喵~”“好像你不喜欢吃一样,诺,肉烤好了~”说完,便将其中一串兔肉放到一旁经过雨水洗礼的芭蕉叶上。四溢的香气扑面而来,伶仃二话不说便张开嘴咬了上去。姜霖离也扯着骨头啃了起来。“其实,我只是享受吃的这个过程,就好像我真的还活着,喵……”“嗯?可你本来就是活着的呀?有血肉,有影子,还能吃能喝。“不过对哦~好像从来没见过你拉屎?”
“闭嘴!”
木柴没烧的嘎吱作响……沉默了片刻,伶仃继续冷冷道。“有生一定有死,一个生命的逝去,也一定会伴随一个新生命的开始。“可是,像我这般失去了正常的生老病死,还算是真正的活着吗?”
“既然你认为这种长生是一种煎熬,那你还活到至今的意义是什么?”
“喵~为了一个人……”“一个人?你不是最看不起人类吗?”
“那是你们,而她是特别的,喵~”“啊,你的话好伤心,亏你还吃着我烤的兔肉……“吃人嘴短的道理你不懂吗?”
“愚蠢的人类,你似乎忘了这兔子是谁给你抓来的,喵?”
“呃——对了!那个人类叫什么呀?有功夫能带我去看看他吗?”
“她叫青葵……”“青葵?这个名字好特别呀,是个女孩呀?“嘿嘿,伶仃,看在咱俩熟的份上,帮忙介绍介绍呗~”“她已经死了,死了好久好久了……”“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话没说完,伶仃便低下头闷声吃着野兔。火焰被风吹得摇曳,不像一开始那般旺盛,姜霖离起身去柴堆捡了些干柴重新填入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