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被人如此无微不至的温柔对待过,此时的柳棠的情绪有了些许缓和。沈司低头用勺子盛起另一碗的馄饨,吹了吹又放下,反复几次,将碗里的馄饨盛到柳棠碗里。柳棠望着他的动作,眼底竟然有些发酸。她想起小时候因为烫,把吃进嘴里的饺子吐出来的时候,遭到了后爸赵勇的毒打。柳棠忍不住在心底嘲讽自己,她居然被一个欺辱自己的男人感动,而且是为了这么简简单单的小事。默默吃下葡萄糖和胃药,柳棠垂头吃着碗里的馄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一个致命缺点,就是有一个人对自己有一分好,她就可以忘记这个人的七分不好,然后在脑子里回忆这个人为她做过的一切。她又想起了那个雨夜,她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按在咖啡馆里,这个人如神兵天降解救了她。不知道那天他出于何种目的,但是柳棠真的免于灾难。她很快将两碗馄饨全都吃光,彻骨的冰冷,终于缓缓发散。沈司看见热气蒸腾中,少女清白的脸色渐渐变得粉红,嘴唇也开始变得粉嫩嫩的。他望着她伸出一段小舌头舔了舔嘴,突然觉得有点渴。他喉咙哽了哽,起身离开,“去外面等你。”
柳棠吐了口热气,终于感觉疲乏的四肢渐渐缓过来了。去交钱的时候,才知道沈司已经把钱给了。走出沙县小吃,沈司正站在车边低头等待,来来往往的无数小丫头目泛桃花,对着他一通狂拍。他却抬头看见柳棠,走了过来。柳棠再不抵触,和他并肩走向单元楼。“不管怎么说。”
柳棠终于软下语气,站在楼道底下说:“谢,谢你那天把我救出虎口。”
“但是我并没有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
柳棠说:“那天对我而言,是这辈子最痛苦的回忆,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沈司眉头微蹙,可是前两天你不是还答应了我的求婚吗?这句话他没问出口,因为她不忍心看到柳棠红了眼眶。两人不知道,在单元楼对面的树后,赵兮月站在那里,双眼猩红的看着他们,长长的指甲抠进手心里都感觉不到疼。柳棠到底为什么运气这么好?为什么她赵兮月看上的男人,最后都要和柳棠掺和到一起去?柳棠一摸脸颊,刚才被王家瑞打的地方疼的她倒吸了一口气。凭什么她柳棠就能够轻轻松松的获得别人的宠爱,凭什么她赵兮月就要从别人手里抢。沈少也好,王家瑞也罢!嫉妒和愤怒烧红了她的眼睛,她怒气冲冲的向家走去。屋里,温雅正坐在赵勇身边,赵勇难得心情好,揽着温雅的腰,配合温雅演了一回相爱夫妻。柳棠正去厨房倒水,赵兮月怒气冲冲的进来,连门都没锁,突然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柳棠脸上。这一巴掌扇的柳棠猝不及防,杯子哐啷摔在地上粉碎,脸颊火辣辣的疼。温雅和赵勇被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却看见赵兮月破破烂烂的裙子,左眼眶青黑,眼眶通红,嘴角还有些青紫痕迹。赵勇豁然转头,冷着脸看像赵兮月,“怎么回事?”
“你要问问温雅的好女儿!”
赵兮月气的双眼猩红,“她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温雅急忙将柳棠拉到一边,压低声音,恐慌的问,“你干嘛招惹她,你明知道……”柳棠捂着脸,瞬间红了双眼,“今天明明是你一直在针对我,在宴会上叫跑腿羞辱我,把钱扔的满地都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让我捡起来!”
眼见着赵勇的眼睛都气红了,温雅一个劲儿的扯着柳棠让她别说了。“你敢说你没有告诉王家瑞我和别人订婚了?你敢说不是你向他透露我的位置的?”
赵兮月越说越激动,声音都跟着变得尖锐起来,抬手又要去打柳棠。“在那个宴会上,能和王家瑞联系上的人只有你!”
柳棠怒极,反手一把抓住赵兮月瞬的头发将她拽了个踉跄,头发瞬间凌乱散开,让赵兮月看起来像一个疯婆子。“你放手!”
赵兮月疼的吱哇乱叫,“贱、人还敢揪我头发!”
柳棠咬牙,一巴掌扇的赵兮月半边脸都肿了,“我打的就是你!做了缺德事儿就别怕别人知道!怎么,你都快嫁人了还想吊着你前男友,一明一暗互不干涉是吗?你和王家瑞,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当初,王家瑞和赵兮月苟且在一起一年了,还和柳棠继续演戏,三天两头问柳棠要钱花,后来柳棠才知道,王家瑞是拿去给赵兮月花了。赵勇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怒气冲冲向柳棠走去,“我看你是活够了!”
温雅吓坏了,没等赵勇抬手打人,已经先一步扇了柳棠一巴掌,“怎么跟你妹妹说话呢?”
柳棠被扇的耳中嗡嗡作响,眼冒金星,向后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温雅,眼泪汩汩流下,“妈,从小到大,你从来都没有护过我,我做对做错,你都要打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女儿!”
温雅颤抖着收回手去,泪眼朦胧,“你现在还学会跟我犟嘴了,我都说了,让你让着妹妹!你为什么不听!”
柳棠惨笑,一丝血腥味尝进嘴里,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因为已经被这家人伤透了。“很好。”
柳棠绝望的看着站在对面的一家三口,“你们才是完美幸福的一家三口,我不过是个来合租的外人。”
温雅有些后悔下那么重手,眼神复杂的伸手,却被柳棠红着眼睛避开了,“等我赚够了能租房子的钱,我就立马离开,不耽误你们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说完,她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大门。这个家,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