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一看,脸上神色顿时精彩起来。没想到,短短两日不见,自己这个女儿居然攀上了皇家的人,还能让对方替她撑腰。来不及想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丞相忙让家丁退下。自己就算当上了丞相又怎么样?对方皇字当头,他是万万惹不起的。“爹,姐姐太不像话了,您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梨向柔生怕丞相改了主意,一心想看到梨向月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场景,见家丁不敢动手了,也顾不得维持柔弱的形象,一个劲怂恿丞相继续动家法。正在惊惧中的丞相不由得烦躁起来,瞪了她一眼,怒道:“你给我闭嘴!”
梨向柔一惊,吓得当即就闭上了嘴巴。爹爹从来没对她如此疾言厉色过,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眼泪顿时在眼圈里晃动起来。这回不是装的,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可任凭她再楚楚动人,丞相也没再看她一眼,只想仔细看看那块令牌。皇家人佩戴的令牌,上头都有各自专属的字符,他刚才也没看清上面是什么字,所以还不能确认面前这个男子是哪位皇子家的。可庆云已不给他看清楚的机会,随手将令牌往腰带里面塞了塞。梨向月冷眼看着丞相,眼中丝毫没有女儿对父亲应有的敬意,淡淡道:“白纸黑字,再也抵赖不了的,爹你要是不信,大可跟女儿去那户人家问问,看是不是二夫人指使的。”
看她那样子,今日是势必要惩处恶人不可了。老爷拧眉不语,心中却在快速的想对策。打又打不得,说又说不通,他头一次感觉对这个女儿束手无策。这事麻烦,断不能把事闹大,传出去可不是闹着玩的。可真要重罚自己这位爱妾,他心里还有些不忍。“我可没这些功夫啰嗦。”
梨向月有些不耐烦,冷笑道:“爹您还是快些做决断吧,实话告诉您,我若是不能在一个时辰之内出府,我的婢女就会以为我有了危险,接下来恐怕就要去报官了。”
丞相听见这话大吃一惊,脸上写满了错愕。他没想到,梨向月今日是有备而来,她是要吃定自己了。为上位者,一贯拿捏旁人,已经许久没体会过被别人拿捏的滋味了,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的女儿。这口窝囊气堵在胸口,丞相气得脸色都青了。死死地看了梨向月几眼,他忽然冷笑起来,咬牙道:“我一直以为你胆小怕事,谁知你竟是个深藏不露的……”这话说的意味深长,虽听起来是褒扬,但他眼中却丝毫没有欣慰之意,反倒充满了恨意。梨向月很能体会他的感觉,不以为然的笑笑,道:“在这个家里,上有一心钻营仕途不顾亲生女儿死活的爹,还有个时时刻刻都想害我的庶母,下有虚伪的妹妹,我若是再胆小怕事下去,只怕如今连骨头都不剩了……”说着,她目光幽怨,一时间心里屋内杂陈。她说这话,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原主,那个柔弱胆小的女子,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说完,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径直看过去,嘴边挑起一抹复杂的笑,道:“爹你怕是不知道吧,今日那家人被收买,用装死的法子诬陷我,不光为了敲诈,可是想让我给他披麻戴孝的。”
丞相一听,愣在当地,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二夫人和梨向柔听见这话,却纷纷露出惊恐之意,脸色也白了。“堂堂丞相府的嫡女,若是给一个寒门布衣披麻戴孝,这事若是真被他们促成了,爹您若是知道,又会怎么做呢?”
丞相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愤怒回头瞪向二夫人,那眼神狠毒的像是要吃人。不是说只是让人装死闹事,然后讹诈点银子,顺势让这丫头在药店待不下去吗?怎么……二夫人受不住这样的目光,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她确实是私自将约定改了,她的目的可不是让梨向月乖乖回府,她想让对方彻底不被丞相接受,让她从这个家里滚出去。若是事情办的顺利,说不定梨向月还会被打死,那自己的心腹大患可就没了。丞相一看她的神色,就领会了她的意思,眼底怒意逐渐变浓。梨向柔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要对自己和娘下手了,脸上虽然那副惊恐无助的神色,心里却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忽然,她眼前一亮,不动声色退后几步,走到吴嬷嬷身边。她凑到对方耳边跟她说了几句话,脸上现出一丝阴毒的笑意。吴嬷嬷却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偏头看着二小姐,随后,眼底现出挣扎的神色,抿紧了嘴点点头。“二小姐放心,老奴明白了。”
吴嬷嬷的声音里,带了一丝认命的味道。梨向柔微微一笑,又悄悄对一个家丁说了几句话,对方听见后快步往内院跑去。此时,丞相咬牙看着二夫人,道:“看来是我把你宠坏了……来人呐!”
刚才手持家法的家丁并未走远,听见这话又站了出来。如今老爷震怒,他们只有听命行事的份。“给我狠狠的打这个妇人!”
丞相狠下心肠,一手指向二夫人,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显然愤怒到了极点。凡事他都可以由着对方的性子来,只要对方别触碰他的底线。可她居然想让月儿给一个布衣百姓披麻戴孝,这若是传出去,自己别说做官了,就是做人都没脸了。无知的蠢妇,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将自己的官位前程都置之不顾。家丁手持板子向前,慢慢逼近二夫人。梨向柔给吴嬷嬷使了个眼色,对方深吸一口气,几步扑过去跪在地上,直接在丞相面前磕起头来。“老爷……老爷饶命啊,此事跟二夫人无关,是老奴收买的那家人,让他们去诬陷月小姐的。”
吴嬷嬷磕头的力道很大,一会儿就将额头磕破了,看起来惨不忍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