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了,小姐,奴婢把话传到了,这就该回府了。”
碧水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将眼神收回来,对梨向月展开一个不自然的笑意。刚才她眼巴巴的样子,想必很失态吧?若是让小姐知道自己眼馋其他婢女的吃食,她就更没脸了。梨向月也不以为意,轻轻点头,让她出去。对于府上的几个婢女,她既不亲近也不想过分疏远。府上被那个二夫人和梨向柔把持了多年,谁知道会不会在自己院子里安插眼线?在还没有查清原主母亲的死因之前,任何人都是可疑的,这也是她为何出来时没带府上的丫鬟,要在外头另找人的原因。碧水走后,梨向月拿出一个小册子,用一支笔在上头划着什么。小桃好奇的看过来,嘴里还嚼着半块点心,含糊不清道:“这不是个账本吗?小姐想查季先生的账呀?”
梨向月一听,不禁笑了出来,拿着笔在对方头顶上轻轻瞧了一下,嗔怪道:“瞎说什么?没看我画的都是买药丸的人名吗?”
小桃仔细一看,还真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摸着头顶道:“奴婢失言了……嘿嘿……”话是这样说,可她还是不懂,小姐要干什么。阿丑也探头过来,只是她不识字,所以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梨向月将本子合上,声音有些幽幽的:“虽然抓到赵大夫在药材里掺假的事了,但是药店已卖出了不少药丸,想必用不了多久,病人就该意识到这药丸的药效不对劲了……”药材掺假的事,善后工作可是很重要的。小桃和阿丑互相看了看,二人的眼神中都有些慎重。梨向月道:“我把之前买咱们有问题的药丸的人名都圈了出来,这几天就安排人回访一下,顺便给人家带些新的丸药过去。”
希望能弥补一下之前的疏漏。小桃和阿丑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如今光药店里的掺假药材被挑选了出来,但卖出去的那些没办法收回,她们都没想到这个问题。小姐果然心思缜密。很快日渐黄昏,梨向月将这个打算跟裴永昼说了一下,正对对方下怀。这事要去百姓家里回访,可册子上只记载了抓药之人的名字,并没有记载人家的住址,还要专门让人去打听,确实是个大工程。不过,接下来的事他没有让梨向月操心,说自己会安排人打听,然后挨家挨户去送,只让梨向月给他们足够的新的药丸就是了。然后,梨向月又说明日要休假一天,回府看看。裴永昼一听这话,俊逸的脸上立刻现出警惕,“丞相府主动来人请你回去,你要提防些。”
他并没将话说明白,可没说出口的话,梨向月心里却明镜似的,不禁露出一抹笑容,道:“我知道。”
她这一笑,那张美玉生晕的脸上流光溢彩,黑眸流转,瞬间让她整个人都焕发了明媚的光彩,裴永昼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眸底的神色幽暗了几分。翌日清晨,梨向月梳洗完毕,吃过饭后便要出门。她早起惯了,可丞相府是晌午设宴,她不想太早过去,便想着再去药店,看看现存的药丸够不够回访的数量。谁知,刚进入药店,便觉得气氛不对劲。老掌柜见她来了,苦着一张脸,道:“梨姑娘,唉……都是老朽睡得太死了,让那个畜生给跑了……”他是直接在药店睡觉的,算是给裴永昼看门,平时除了抠门些,很少有这种颓丧的神色,梨向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跑了?”
“赵大夫。”
老掌柜皱着眉头,长吁短叹的,说自己昨晚还给柴房里的人送了一碗饭,并亲手落了锁,将那人臭骂了一通,谁知今早人就没了。梨向月一听这话,有些惊讶的同时,也很烦躁,去柴房那边看了看,门上那锁好好的,就是被钉死的窗户不知何故打开了,想来人就是从窗户里逃走的。他在药材里弄假的事,还没问出个究竟,如今人没了,这事也就无从查起了。“他是咱们药店的医师,在您那没有登记户籍住址吗?”
梨向月也想责怪老掌柜疏忽,可看对方满脸沮丧,想来刚才就已经是自责的不行了,便只好将责备的话咽下,想看看还能不能将人抓回来。如今假药丸善后的事还没干,罪魁祸首就跑了,实在不能让人甘心。老掌柜叹了口气,抬脸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头下去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懊恼。“你倒是说呀?”
梨向月看不得他这黏糊糊的劲,忍不住开口催促。“他……他出事后,我便查了,想来那畜生一早就存心不良,他登记的住址也是个假的。”
老掌柜这才嗫嚅着说了出来。他是店里的掌柜,东家放心的将整个药店的情况交给他,谁知他接连出现失误。心里对裴永昼十分愧疚,连带着对梨向月这个股东,说话也没了底气。梨向月脸色冷了几分,半晌没说话。如此说来,这竟成了无头公案了。“行了,你自己跟裴公子说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
梨向月回身往药店正堂走,留下老掌柜一人在原地懊恼。小桃跟阿丑都沉默的跟在身后,知道小姐心里不自在,也很有眼色的没有开口调笑。昨日那些药丸被裹上白蜡,可以售卖了,梨向月跟两个丫头清点了一下,除了善后要用的药丸,还能余出一小半来卖。今天回府,明日回来再做些,也断不了货。心里有数了,她这才开始准备要回府。今日小桃和阿丑都换了一身鲜亮的衣裳,更显得她们的身段水葱似的,看着就让人眼前一亮。她不知道的是,小桃昨晚跟阿丑说了说她在丞相府的境地,然后两个丫头暗中决定,不能给她丢脸,早早起床也精心收拾了一番。梨向月对这些外在的东西并不在意,只是留心看了看阿丑的脸。“阿丑,最近我给你调制的药膏子,你用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