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爹，他哪里可能会不紧张。“王爷，贵妃的孩子……”安夕颜说的很小声。皇上原本就对他们不满，如今他失子，他们得子，这恐怕……“没事的，我等会就向皇上交了兵权，以后的日子，我将寸步不离的守着你。”

墨少卿在她耳边低声道，说完还在她的脸颊轻轻印下一吻。偏殿外，披着黑色大氅的顾品学如寒风中的松柏一般挺立着。他攥紧了手上的拳头，却感觉不到一丝的力气和温度。辛亏，她没吃下那块芝麻薄饼……面色黯然的他抬头看向窗外。窗外，暗夜无边，风雪飘摇。贵妃失子，安夕颜得子，这京城的天，已经变了。果然，墨少卿去见皇上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从御医那里得知了安夕颜有孕的消息。自己失子，他们得子。可真是巧啊！墨少卿低头站在他面前，并未急着先开口，他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会惹心情已经跌到了谷底的他生气。最后，反而是站在一旁的顾品学打破了僵局。“皇上，贵妃中毒之事必得彻查，要是皇上信得过，这事交给微臣，贵妃现在体弱需要皇上的陪伴。”

原本一直盯着墨少卿的皇上，视线慢悠悠的落在了顾品学的身上。“务必给朕查仔细了，就算幕后黑手是天王老子，朕也要砍了他的脑袋。”

这话，他是看着墨少卿说的。皇上走了以后，顾品学接管了御林军。他亲自盘问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问得极其认真仔细，任何细枝末节都不放过。等到天亮，才算全都盘问的差不多，盘问完的人，顾品学让他们都回去，但每个人的身边都派了御林军寸步不离的跟着。墨少卿坐在他面前，看着他拿笔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现在就只剩他和还在偏殿休息的安夕颜还没被盘问。刚刚顾品学盘问这些人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场。大殿那些人的口供，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有问题和破绽。“这事，顾大人怎么看？”

墨少卿不动声色道。顾品学手上刚刚在纸上落下的笔，停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墨少卿。尽管他面色凝重，但眼里的欣喜光芒掩藏不住。是啊！他们有了孩子，从今往后两人的羁绊会更深，他哪里可能会不高兴呢。“还想听听王爷的高见。”

他放下手上的笔。“本王能有何高见，这得看皇上和顾大人的意思。”

没有一个人的口供有问题，最有问题的只有他顾品学。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回来后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呵呵……墨少卿在心里冷笑。“皇上要查出真凶，下官秉承过皇上，会查出真凶。”

顾品学冷冷道。“那顾大人觉得本王，可不可疑呢？”

墨少卿挑眉看他，眸子冷了三分，声音也跟着冷了三分。“下官办事查案从不用觉得，只看证据，若是没有证据证明安亲王和此事有关，必定没有嫌弃。若是有，那得问安亲王自己了。”

顾品学的声音也陡然冷了下来。势均力敌的气氛在偌大的大殿里骤然聚集，远远守在大殿门口的御林军们都觉得好像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证据？哈哈！这不是只要顾大人想要，就随时都可以信手拈来的吗？”

墨少卿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了冷笑道。笑完，他突然起身并倾身向前，紧盯着顾品学。“顾品学，你就说你回来是不是为了安夕颜吧！你好歹也是个男人，给个痛快话！”

“还要逼死她吗？”

顾品学也突然起身。他身后的凳子，凳脚和地面摩擦发出剧烈的声响，在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个人的大殿里，格外刺耳。守在殿门口的御林军们，因为离得远，也听不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觉得大殿内的气氛越来越剑拔弩张。一个是能呼风唤雨的安亲王，一个是能只手遮天的一品大臣。这两个人要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啊。尽管心里担忧，但没人敢向前。都怕大神打架小鬼遭殃。墨少卿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顾品学会说这样的话。顾品学垂眸，他不习惯被人看出自己的情绪。他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常人是很难从他的脸上眼神里看出什么来的，可独独在安夕颜的身上，他什么都藏不住。“她前世死在我手里，这一世，我定不会让悲剧重演，你们走吧！”

说完，他的身子微微往后倾，倒坐回了椅子上，像是累极了。原本还有很多话想问的墨少卿，看到他这样，突然如鲠在喉，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了。直到墨少卿走的时候，顾品学才抬起了头。他看向大殿口，看着墨少卿渐渐离去的背影，心里滋味百般复杂。独自在边疆的日子凄苦难熬，唯一支撑他熬下去的动力，就是安夕颜过得好。他现在只要她好，不管要自己付出什么代价，哪怕是他的性命。要是死了，他就早早在黄泉路口等着她。来世，定早早遇见她，将她养在身边，不让她再经历任何风雨和蹉跎，将她养成个小娇娇，宠她疼她一辈子。大殿旁的另一个偏殿里，趴在墙角听了半天却什么关键都没听到的德公公，脸色阴沉如冰，眼里杀戮之意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