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的信息。他当年走的那般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告别。她换了身份,换了名字,她和他曾经的一切,就像是梦一般不真实,没有人记得他,也没有记得他还有一个妻子叫林锦香。她只有从女儿的身上寻找他的一点点模样,只能在每个深夜独自看着二人的合照,然后告诉自己要咬牙坚持。这一坚持,就是将近二十年啊!夏秋菊在一旁不由别过头,偷偷抹了抹眼泪。张爷爷也不由想起当年的事,说道:“我和李斯年同志并不熟,但他和我的儿子,也就是珍珠爸爸,他们是大学同学。当年,我儿子结婚的时候,我这才见过他一面,他和我儿子是很好的朋友,我儿子常常每次提起他,都是说他聪明能干,我这也对他的印象深刻。但当年他们一帮同学,出事的很多,我儿子后来就没提起过,我也没问,谁也不想提这些伤心事。”
夏秋菊也在一旁红了眼,“是啊,我们当年也是托老张的爹娘,还有我爸妈的福,这才躲了一劫。”
“好了,当年的事就不要提了。”
张爷爷宽慰道,又说道:“不过我最近也有听说,他们当时一批很多搞研究的,很多都回来了,还归还了老宅,重聘了工作。以李斯年同志的才能,我想他肯定在第一批名额里。”
“张叔,麻烦你帮我去打听打听,我等了他很多年,只要能找到他,让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谢金香有些激动道。“你这说什么话,我们和你还有李斯年同志有缘分,找到他也是应该的,用不着感谢。”
张爷爷郑重地说道。夏秋菊也说道:“是啊,你这些年心里想着李同志,我想李同志这些年心里放不下的,也是你们母女。”
张爷爷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娇娇妈,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打声招呼。虽然这一次很多同志都回来了,但毕竟是二十年,也有些同志没办法回来了。”
“这些,你心里可都要做好打算。”
张爷爷叹气,他难得话这么多,也是怕到时候有什么事,谢金香能够承受的住。“你们放心,这么多年了,什么结果我都想过,我心里其实也都明白。”
谢金香点点头,露出一抹微笑。三人又说了一会儿,谢金香便告辞回了家。送走了谢金香,夫妇俩便也匆匆收拾完,准备去儿子单位一趟。月华如水,繁星点点。厉沉紧锁着眉头,然后猛的惊醒。虽是寒冬,但他后背已湿透。他又一次梦到,一次比一次真实。光是想着,他都忍不住心里一痛,梦里的她如易碎的瓷娃娃,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无论他怎么呼唤,怎么祈求,她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亲眼目睹着她离去、她再次回来,等他不停的去追,去赶,再次看到的都是她冰冷的躺在那里。他感受到众人拉扯着他,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化成灰,被装到一个小都不能在小的盒子里,然后任泥土慢慢将之掩埋。所有的一切,他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不由摸了摸眼角,有些湿润。他哭了。一切都过于的真实,让他不由有些恍惚。心里像是有一道声音指引着他,一步一步地解开谜团。厉沉痛苦地捂着头,一些如走马观灯的画面又涌了上来。他的心狠狠一痛。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完成了……厉沉双眼空空地望着窗外。他的瞳孔是漆黑的,像是无尽深渊,所有情绪都掩藏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