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去买您最爱吃的小馄饨了。”

山竹解释道。李娇娇这才松了口气，疲倦地躺了下来。她真怕那个梦有不好的预兆，还好，他一切都好。自从她生完甜甜后，每次她身体不舒服了，这男人便会去买一份她最好吃的小馄饨。只因她当初的一句话，阿沉，想吃那家小馄饨。这么一记，便是一辈子。山竹几人见母亲情绪低落，都不由紧锁眉头，神情担忧。就在前不久医生还说过，如果今晚醒不过来，就要准备后事了。他们当时就吓得不知所措，再回头看着面色发白的父亲，心里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们不想失去母亲，但比起他们，父亲才更是那个承受不起的人。他们知道，没有谁比父母更在乎，更爱母亲，哪怕是他们做儿女的，都不及父亲的一半。洋洋这时候走上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说：“妈，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妈什么都不想吃，有你们陪着就够了。”

李娇娇笑着摇头，看着眼前已经是大人模样的儿子，露出欣慰地笑容。她这个大儿子，看着最冷清，但却是最细腻的一个人。她记得，她那会儿生甜甜的时候，孩子每回起夜闹着哭的时候，这孩子总是会跑进房间来，一副小大人模样，但又奶声奶气地问她：“妈，我可以帮你什么吗？妈妈，我是男子汉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们洋洋.....”李娇娇说，但又笑着摇头道：“不能叫小名了，是大人了，应该说，我们家之延，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妈，你可以一直叫我洋洋，我也永远是你的洋洋。”

洋洋眼眶有些微红，飞快地转过了头。李娇娇笑着点头：“妈知道，你们永远是那个小不点，我的孩子洋洋，山竹，甜甜。”

三个孩子都围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守着她。李娇娇没想过，她会头这一天，子孙绕膝。说实话，哪怕这时候真的走了，她这辈子也值了。这时候，厉沉走了进来，见她醒来，连忙跑上前，小心地握住她的手。“娇娇，你睡醒了。”

他的话，让李娇娇有种错觉，她真的只是简单的睡了一觉而已。但她的身体，她比谁都清楚，早几年的时候，就不舒服了，要不是他亲力亲为的伺候她，怕是今天都没有。但她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什么想不开了。父母先后离世，儿女成家，没什么放不下的。唯一放不下的，便是独自留他一个人。李娇娇摸着他冰凉的人，决定糊涂一些，明知故问道：“你哪儿去，醒了都不见你人。”

“去给你买馄饨了。”

厉沉解释，接着献宝似的抵在她面前，笑道：“这还是你最爱吃的那家，还是那个厨子的手艺。”

李娇娇：“那我得多吃几个。”

“那可不，我可盯着那个老头子包的，你尝尝。”

厉沉小心地打开，舀了一个轻轻吹了下，才小心翼翼地抵在她嘴边，嘴也没闲着，唠嗑道：“你知道不，那个老头子又添了一个孙子。”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家常话，再寻常不过。山竹看着父母，也小声说道：“我们出去吧。”

三个孩子小心地退出了房间，还轻轻地把门关上。等孩子走了，李娇娇吃了几个，也吃不下了，便摇了摇头，然后便看着眼前的男人慢悠悠的吃。等他吃完，李娇娇才开口：“阿沉，我做了一个梦。”

厉沉握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李娇娇：“在梦里，我看到你去了精神病院，看到了赵晓雅，看到你为了报仇，我还看到，你不好好吃饭，我骂你你都听不见。”

“有你在，我不可能不好好吃饭。”

厉沉说。李娇娇也不由笑了。是啊，有她在，这个男人哪怕不饿，为了能让她多吃一口，也会奉陪到底。“我还看到你去了山里，去见了一个大师，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

李娇娇说，这才反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道：“我虽然听不懂，但我也能知道，我能回来，肯定是因为你。”

“阿沉，谢谢你，我很开心，这一世我拥有的一切，我已经很幸福了。”

李娇娇把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厉沉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这一病，又过了几年，直到三年后身体也不好了。她知道，自己的时候到了，她能活到这岁数，都是老头子悉心照料的结果。李娇娇走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全家人守在她的身边，遵照她的嘱咐，没有一个在她面前落泪。生老病死，本就再平常不过，更何况她一个近百的老太太，大家一应该高兴才是。走之前，厉沉都小心地帮她梳头发，贴着她的耳说道：“娇娇，我这辈子，不信什么鬼神，也不信什么来生，但有你了，我却希望这些都存在。娇娇，你能不能在桥那里等等我，等我一起，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李娇娇也忍不住眼眶湿润，她曾自私的想，还好自己走在前头，不用承受这分离的痛苦，但此时此刻，她看着他，却忍不住心酸：“好，你别着急，我会等你，一直等你。”

厉沉点头，眷念地看了她一眼，最后在额头落下一吻，轻声道：“老婆，累了，就睡吧。”

李娇娇走了，厉沉安排好一切，把她安排在她父母的旁边，并且交代几个孩子，等他走了，一定要将他们合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