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琼枝被人堵在了狭隘的长廊上。彼时身后宴会上人声鼎沸,推杯换盏之声不绝于耳,赵琼枝多喝了几杯酒,因此有些脸红耳热,步履虚浮,来这长廊上散散热。她抬起朦胧的醉眼,扫一眼堵在自己眼前的男人。肌肤白皙,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清晰流畅的下颌线,轮廓棱角分明,一身湛蓝色绣云纹的直缀,将其衬托的芝兰玉树,俊美无双。“你是……朝中新晋的宰相周玄大人?”
赵琼枝舌头有些大。虽然醉的厉害,却一言道出了男人的身份。周玄皱着眉头,伸手扶住了摇摇欲之的女人,结果一不小心踩着了赵琼枝拖拽在地上的裙摆,只听撕拉一声——赵琼枝本就醉的厉害,这一下,不由自主的倒向周玄。她的裙摆从下面裂开,露出一小截洁白细嫩的小腿,周玄下意识将人揽入自己怀中,替她挡住裸露的肌肤。下一刻,身后脚步声奔近,一个不可置信的女声响起:“琼枝姐姐!这就是你拒绝萧世子的原因?原来你……你早已经暗中勾搭上了别人!”
就在一个时辰前,赵琼枝当着众人的面儿,拒绝了忠肃侯府世子萧锦元的求婚,不仅如此,还胆大包天的将人一脚踹进了宴会厅外头的水池子里去,数九寒冬的天气,萧世子此刻还在病床上哆嗦呢。区区一个商户女,不过是仗着有一些铜臭钱罢了,居然就敢将堂堂的侯府世子不放在眼里!先前人们还怀疑她的倚仗是什么。此时此刻,看到与赵琼枝站在一起,还搂着她腰的周玄,就什么都明白了。“原来是想要攀附周宰相大人啊!难怪看不上萧世子了……”“世子好可怜!”
四周一片嗡嗡嗡的议论声,吵的人头疼,赵琼枝不由的怒气上涌,喊了一声:“闭嘴!”
人群静了一静。赵琼枝缓缓的站直了身子,抚平裙摆,冲着周玄福了一福身:“多谢周大人搀扶。”
随后她才看向刚刚开口的女子,冷冷道:“赵金枝,我的好妹妹,我为什么拒绝萧世子的求婚,你不清楚么?不就是因为你与他暗通曲款,珠胎暗结么?”
赵金枝闻言脸色一下变得雪白,她心虚的辩驳道:“你,你胡说八道!没有的事!”
“是么?那你敢发誓么?你这一辈子都不会嫁给萧锦元!更不会怀他的孩子!如果怀了!生儿子没屁眼!生女儿长疮流脓!”
赵金枝:“……”她不敢!因为此刻她的肚子里就怀着萧锦元的骨肉!她是要嫁萧锦元的,不仅如此,她还要赵琼枝手里面的十万两银子嫁妆!他们两个人都商议好了,由萧锦元出面,劝说赵琼枝为妾,然后侵吞其所有,却没有想到,从前对萧锦元十分迷恋的赵琼枝,不过是在花园里面跌了一跤,醒来以后直接拒婚不说,还把人踹进了寒水池!现在,更是当众说出了一切!她是怎么知道的?赵琼枝渐渐恢复眼神清明,嘴角噙着冷笑。哪里还有一丝醉意。她早不是原先的赵琼枝了,可怜眼前这些人还是将她当做傻子糊弄!“不敢发誓是么?那就证明我说的是真的。”
赵琼枝朗声道:“忠肃侯世子身份尊贵,原本也不是我这小小的商户女能够高攀的,配的上他的人,大概只有上个月才升任户部侍郎的二伯父的女儿,赵金枝你吧?”
“这几个月,侯府派人来赵家不假,可去的是二伯父家,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要迎娶的人是你!”
赵琼枝看一眼冷着脸站着的周玄,道:“你冤枉我没什么,我一个小小的商户女,不怕什么,可是你冤枉周大人就不对了,还不快向他道歉?”
众目睽睽之下,赵金枝一张脸憋得通红。四周那些窃窃私语声,几乎让她无地自容。“姐姐,你冤枉我!”
她跺跺脚,低头用帕子掩着嘴巴,哭着奔了出去!她一走,议论声就更大了。赵琼枝没有理会,竟又重新回到宴席上,与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周玄站在长廊上,目光幽幽的朝着赵琼枝看了一眼,看到她那笑容满面,无比开心的样子,这哪里是一个刚刚与未婚夫决裂的女人?简直犹如重获新生。倒是有趣。“周相,怎么去了这么久?该轮到你敬酒了!”
旁边过来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官员,把周玄拉走了。……赵琼枝最后喝的醉醺醺回府时,已是黄昏天快要黑了。她有些难受的靠在车厢壁上。侍女一边用帕子给她擦拭额头,一边有些担忧的道:“小姐,二小姐今日吃了这么大的亏,回去以后必定要闹……”“随她去闹!”
赵琼枝无所谓的摆摆手。自从二叔靠着她爹手里的银钱,打通关系,一路高升做了侍郎之后,便越发的瞧不起大房了,两家闹的很不愉快。此番赵金枝抢了这门亲事,更是直接预示着大房与二房的决裂。“他们再闹腾,也就是为了钱财。”
赵琼枝微微合上醉意朦胧的眼睛,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这一次,只怕要让他们失望了。车轮辘辘,行驶在平缓的长街上,赵琼枝刚合上眼闭目养神,就听咯噔一声,马车停了下来。“怎么了”赵琼枝困惑的要掀开车帘。侍女小花冷静的拉住了她的手。外头死一般的寂静。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赵琼枝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刷的一声,一炳长剑刺穿车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