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娘神情一变。赵琼枝看着她,幽幽开口道:“那件披风是周玄的,奶娘却是不知道,只知我捧着个男子的衣物挂在房里,日日睹物思人,你认定了我不检点,再加上不听你的话,惹了你的怨恨,这才一股脑儿的把整件事情都告诉了赵金枝,让她设计陷害我……”“却不知,正好把赵金枝带进了沟里……”周奶娘今日也一直都关注着外头的情形的,她甚至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包袱,只等赵琼枝名声扫地,嫁给萧锦元做妾,她就包袱款款的去投靠赵金枝。儿子的腿能保下,自己也能得一个新的靠山,真是两全其美!她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赵金枝居然失败了。自己还落在了赵琼枝手里面。老爷也被支出去了。“是你!是你早就察觉到了我的异心,故意设局害我!”
周奶娘大声叫喊道。赵琼枝看着她,冷笑了一声:“奶娘这是只许自己放火,不许我点灯么?你有二心,偷了大房的钱财,还要出卖我,我不过是防备了一些罢了,我可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奶娘的事情?我甚至还准备了一千两银子给奶娘。”
“于公于私,我都没有对不起奶娘的地方。可是奶娘做了多少害人之事?几乎是想把我往死里整。“赵琼枝语气幽幽。周奶娘听她这样说,却激动起来了:“小姐说这句话难道不觉得亏心?你对我好?对我好会几次三番违背我的意思?不相信我这个奶嬷嬷,却只肯相信小花那个贱丫头!”
“我数次的劝说,小姐都当耳旁风!我不过是挪用了五百两银子!小姐居然就要责罚我!从前小姐的体己钱,可都是我收着的!”
周奶娘越说越激动:“小姐更是当众下我的面子!”
赵琼枝听了这些指控,却只是笑了起来。“所以奶娘的意思是,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不能宠信别人,只能相信奶娘一个人?还要把所有的银钱都供奶娘挥霍?”
“没错!”
周奶娘话一出口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脸色一白,刚想狡辩,就听扑通一声,房门从外头撞开了,赵德贵一脸铁青的从外头走了进来。赵琼枝当即起身请安:“父亲。”
周奶娘看着走进来的赵德贵,一脸懵逼,小姐不是说老爷今日出门了么?看着面色铁青,神情愤怒的赵德贵,周奶娘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她又被赵琼枝给骗了!这个贱人!“老爷!老爷!不是这样的……”周奶娘在大房最大的靠山,其实是赵德贵,她跌跌撞撞的朝着他爬了过去,却没有想到,赵德贵飞起一脚,直接狠狠踹在了她的心窝上!砰——周奶娘整个人都飞了出去!随后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赵德贵面色铁青的走上前去,直视着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的周奶娘,愤怒道:“我赵家的女儿,却是你的傀儡?只因为揭穿了你做的丑事,你便要毁掉她?”
不是这样的!周奶娘大声的在心里面呐喊着,想要替自己分辨。以前的赵德贵十分信任她,几乎把整个大房内宅还有赵琼枝都交给她来照料,自从小姐的亲娘死了以后,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了十几年,周奶娘有这个信心,可以让赵德贵相信他。然而没想到的是,这一次赵德贵冷冷道:“来人!把这老刁妇撵出去!从此之后再不许进门!”
周奶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又腥又甜,很快便走过来几个仆妇,直接就把她拖着往外扔。“老爷!老爷饶命啊!老奴知道错了——”屋子里却没有任何声响。周奶娘直接就被拖出了后院,受尽她打压的几个仆妇直接将她扔进了后头街上的暗巷子里,转身就走。周奶娘绝望的看着那扇大门紧紧关闭,整个人又绝望又愤怒。她不是等死之人,当下慢慢的爬起来,摸到了二房后门。“砰砰砰!”
周奶娘用尽浑身力气敲门,过了很久,那边才打开一条缝隙,有个婆子一脸不耐烦的问:“你干什么?”
“我找二小姐,她答应了我……”“你办砸了我们家小姐的事情,害的她当众丢脸,居然还有脸来要钱?滚!”
那婆子一脚就将扒着门的周奶娘往外狠狠踹去,随后把后门关上了。周奶娘直接就被踹晕了过去。不知道过去多久,一盆冷水从头顶上浇下来,周奶娘浑身一个激灵,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就看到一片粉色的裙摆,以及镶嵌着珍珠的绣花鞋。周奶娘慢慢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赵琼枝。看到她,她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重重是摔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赵琼枝看着愤怒的奶娘,缓缓蹲下来看着她道:“奶娘,你知道你儿子周强的赌瘾,是怎么来的么?最开始带他去赌坊的人,其实就是二房的赵明堂,我的好堂弟啊!”
周奶娘闻言大吃一惊。她不相信!赵琼枝看着她的目光有一丝怜悯:“其实二房的人早就想要收买你了,周强染上赌瘾,不过是他们的手段罢了,而且你以为,你出卖了我,赵金枝会给你出那一千两的银子么?你想错了,她自己都没有一千两,哪里能够给你?”
“我……”周奶娘恨恨的瞪着她。赵琼枝直起身子幽幽的道:“现在我就命人送你去赌坊,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儿子是怎么被打断腿的……”周奶娘嘴里面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满是恳求的看着赵琼枝。“想求我?周奶娘,你想求我什么?”
赵琼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救……阿强……救我……”周奶娘只能说出这几个字来,短短时间内经历数次噩耗,再加上刚刚那一脚,让她受了重伤。“要救周强,就要出一千两银子,可是我没有呀。”
赵琼枝幽幽的道。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没有!赵琼枝身为大房独女,她手里面握着金山银山,区区一千两银子,怎么可能没有?除非她根本就不想救人!周奶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控诉与愤怒。赵琼枝看着她道:“我有银子,那也是我的,跟奶娘你有关系么?你不过是个下人罢了,还真拿你当我们赵家的主子啊?没有半点自知之明,说的就是你!”
周奶娘又开始祈求的看着她,眼神凄惨无比。赵琼枝看着她道:“这样吧,看在奶娘你照顾我多年的份上,我可以出这个钱,给你请大夫,也救周强,我甚至还会让人把你们母子俩送到乡下的庄子上去住,远离京城的纷扰,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周奶娘狂喜的脸上露出一丝愣怔。就听赵琼枝幽幽的道:“染上赌瘾的人,这一辈子都戒不掉的,我可不想养个赌鬼,想败坏我赵家的钱财,没门。我会出钱,让赌坊的人饶了周强,但是不是砍腿了,而是砍掉双手。”
周奶娘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别这么看着我,你给周强补窟窿,不停的给他钱,这都几年了,他戒赌了么?“赵琼枝幽幽道:“砍掉了双手,周强才不会赌钱了呀。”
周奶娘又呜呜呜的叫了起来,意思还是想要求情。但是赵琼枝已经做了决定,直接就派小花去办这件事情。周奶娘看着她的眼睛里,满是怨恨。赵琼枝道:“奶娘这么怨恨我,不如我把你送到你的新主子赵金枝那儿?如何?”
周奶娘眼睛里的怨恨,慢慢的散了。刚刚她的确是去找赵金枝了,可是却根本就见不着她人。二房的人直接就把她踹了出来。她再去找,也只能是找死。“小姐,求您……”赵琼枝并没有再继续听她哀求下去,只挥手道:“带她去找周强,然后就送他们出城吧。”
周奶娘就被人从地上抬了起来,弄走了。赵琼枝目光深沉的看着她上了一辆马车,然后离开了这片后巷。她正要从后门回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轻轻的石子落地的声音。她抬头去看,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巷子口那块儿。看着有几分眼熟。小花则开口道:“小姐,那好像是周相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