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到回答，管家也就不敢离开。半晌后，凌司夜的身影终于有所动静。他微微侧头，目光看向书房大门，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在管家眼里他这个举动却是在关心少夫人。管家内心不由一喜，想到少爷和少夫人如果能重归于好的话。那将是多么好的事情。“确定不会留疤？”
“这……不会。”
管家小鸡啄食一样连连点头。凌司夜面色依旧森冷。他不曾发现，自己竟破天荒地松了一口气。转而想到她对待自己时冰冷又疏离的态度，以及面对其他男人，就连在楼楚慕那样的男人面前都有笑脸。为什么他就不行。想到这里，凌司夜攥紧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房间里，纪羡皎看着绑有绷带的腿，拿手机拍一张照片发给沈若言。照片发过去还不到两分钟，电话直接响起。她手忙脚乱地接通，不小心按了免提，那边传来沈若言无比着急的声音。“皎皎！你的腿怎么了！是不是凌司夜那个渣男又欺负你了？”
“让他给我等着，敢欺负我沈若言的朋友，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沈若言的声音几乎快要从手机里冲破而出，纪羡皎听着她的话，哪怕看不到那边的情况，已经能够想象到她捋袖子准备干架的模样。提及凌司夜，纪羡皎只恨当时的自己到底被这个男人如何蛊惑，任劳任怨十年。甘愿当做是他发泄欲望的工具。但想到身边还有这么一位关心自己的好友，遍体鳞伤的纪羡皎会感受到一阵暖意。此刻，半掩的房门外，高大的身影一顿。凌司夜听到了沈若言的话。凌司夜就这样站着一直没动，手里温热的牛奶此刻间却冷得刺手。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和他没有关系。”
“纪羡皎！”
一般在沈若言十分严肃且生气的情况下才会喊她的大名，“你不会是在护犊子吧？我告诉你啊，你现在和凌司夜那个渣男同在一片屋檐是为了工作。”
“要是敢让我发现你对他的感情重燃，我可就不理你了，别再说我是你的朋友。”
沈若言直接发狠话威胁。说是这样说，但其实她们两个都知道。就算纪羡皎真的原谅了凌司夜，如果真的又重新在一起了，沈若言也不可能不理她，更不可能和她断绝关系。想到那张脸，依旧十年来付出的真心换来的结果。纪羡皎一声冷笑，眉眼间皆是厌恶。“放一百个心，我就算和狗在一起，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听到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听到了纪羡皎的肯定，沈若言这才放心挂断电话。她本打算前来看望一下‘林妹妹’纪羡皎，但手头上工作缠身，抽不出空。只好等工作完成之后再说。“偷听是凌总的爱好吗？”
纪羡皎早就发现了凌司夜的身影。正是因此，她才说出了那些话。凌司夜抬起眼睫，眸子淡淡落在纪羡皎的身上，怒气抑于心底，双手攥紧拳头。仿佛他稍稍不去控制，怒火就会从身体里迸射而出。“宁愿和狗在一起，纪羡皎，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癖好了？”
“劳烦关心，我这个人就是有毛病，很容易发疯，所以凌总您最近可要小心，万一我哪天发疯了，咬伤你可就麻烦了。”
“不如您还是让我离开吧，我快乐，你安全。”
纪羡皎嬉皮笑脸，凌司夜的嘲讽对她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倒是他。先是比不过狗，又是嘴皮子输给纪羡皎，可想而知凌司夜此刻的脸色有多难看。看着凌司夜隐忍的样子，纪羡皎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看吧，现在语言上的伤害对于她来说简直是蚂蚁在大象的腿上掐了一下，毫无痛感。比起这些，上一世整整十年来受到的待遇。痛苦，轻视，背叛。足以让纪羡皎练就金刚不坏之心。凌司夜气得不行，面容阴沉，看似一切平静，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假象。“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激怒我，想让我放你走？休想。”
“哎呀，凌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真是好大的进步，我是不是要为你拍手鼓掌。”
说着，纪羡皎掌心相碰，发出响亮的掌声。她越是鼓掌，凌司夜的脸色越是难看。哐当！突然一声巨响，凌司夜怒而摔门，门框似乎都有些松动。见他离开，纪羡皎脸上的笑容一瞬敛起。这些胜利，并不能让她开心。比起身体上心里受到过的伤痛，哪怕是让凌司夜那个渣男和贱女人楼心月以命相还，都不足以抚平纪羡皎的心。楼家。在楼楚慕那里受到威胁之后，楼心月坐在床边魂不守舍。她知道，楼楚慕说到做到。万一真的将自己关了起来，那岂不是……想到这里，楼心月放下不停啃着的手，指甲早已被她啃到没有了形状，拂过肌肤还会留下一条红色的痕迹。可怖的气息一时间将她包围，楼心月直直站起，朝着万灵的房间走去。“妈。”
房间一片漆黑，万灵听到声音从床上坐起，打开床头灯。只见女儿楚楚可怜地站着，像是一只迷了路的小兔子，红着眼眶，模样特别惹人怜。万灵对自己这个女儿本就心疼，更是无条件答应她任何无理的要求。“妈，我好害怕，你说哥哥他会不会真的把我关起来啊，我不想被关，我不想失去自由，我还没有嫁给司夜哥哥，妈妈，我真的好害怕。”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掉落，万灵叹息，拍了拍床沿的位置示意女儿坐过来。楼心月爬上了床，双手紧紧地抱住万灵，躺在她的怀中不停哭泣。“他是你哥，不会的。”
“真的吗？但是我哥真的好可怕，他，他都敢动手打我。”
楼心月真的是害怕了。“真的。”
万灵万般怜惜，手掌轻抚过楼心月的后背，如同小时候安抚哭闹的她一样，“有妈妈在，不会让哥哥欺负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