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张夫人，又出门啊？”

一身浅衣的妇人温婉笑着回了一句“是啊”低着头匆匆离开。她身影一不见，刚刚还笑着和妇人打招呼的大娘顿时变了脸，“啊呸！不安分的小蹄子。”

司赢决和长空刚到张家便看见这一幕。长空上前询问：“大娘何出此言啊？我看这张家夫人倒是挺和善的一个人。”

“你们不是咱们秋风街的人吧？”

大娘打量了一眼长空。长空面色不变，“不瞒大娘，我是张大人的远房亲戚，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家里让我给张大人送点东西来，顺便也在张家住几天联络联络感情，要是这张夫人不好相处，我……哎！”

长空无措地挠了挠头，活像一个忐忑不安的乡下小子。那大娘脸上的戒备散了些，甚至还有些怜悯地道：“哎哟，小伙子，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别想着巴结张家了，张家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不等长空说话，她就又唏嘘道：“前些日子张大人不知犯了什么罪，被大理寺下了大狱。”

长空适时做出震惊惶恐的表情，“这……”“害，这也就算了，那位……”大娘指了指张夫人离开的方向，“也不是个好东西，张大人一下大狱，天天出门去明月巷会野男人，可惜了当初张大人对她那么好！”

大娘又持续性输出半天骂张夫人的话。长空回来给司赢决回话的时候，耳边都嗡嗡嗡的回响着。“难怪之前我们的人跟到南街就跟丢了。”

长安感叹，“说起来，要不是楚小姐提醒，我们根本就不能想到张夫人身上去。”

司赢决点点头。确实，如果不是楚黛写信告诉他，张家乃是张夫人当家做主，司赢决亦是不会放太多心思在张夫人身上。毕竟时下家族中还是男主外女主内，一般男人在外干的事情，鲜少会告诉深宅內妇。长空皱眉道：“主子，这可怎么是好？明月巷那一带可不好找人。”

毕竟京都的四街八巷不是说着玩的。所谓四街，就是指东街、西街、南街和北街四个大聚居地。其中东街以皇亲贵族为多，西街以世家大族和官员为主，南街则人员混杂，有当官的、也有行商的，北街则是一些普通人家。而八巷是指四街中一些有名的地方，其中更加复杂。当年太上皇新建皇朝，为了节俭没有大兴土木，而是在前朝皇城原本的基础上扩大了范围，也就是如今的京都。是以京都各处规划散乱，人们各处聚集，形成了好几处集住、行、商一体的草市，久而久之，又成为了大的集市，分别命名为八巷。明月巷与万街巷一样，都是八巷之一，而且都在最为混杂的南街，且两地相连。最重要的是，明月巷里面许多做暗、娼生意的人家！所以那大娘才对张夫人骂骂咧咧的，毕竟那个正经女子没事常去这些地方呀！长空愁眉不展，一抬头，却见自家主子正打量着自己。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主子，怎么了？”

司赢决若有所思，“张夫人身后肯定还有人，现在不能打草惊蛇，这点，你明白吧？”

以往冷硬的主子突然这么和善，长空那种不妙的预感更强了。他小心翼翼地道：“属下明白。”

“既然如此，那就由你混进去仔细查查吧。”

长空声音都开始颤抖，“主子，这、这怎么混进去？”

如果背后之人一直盯着张元这个案子，那么只要有陌生人进入明月巷肯定就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想要不动声色地进去，除非……长空的心也开始颤抖。长安已经打破了他的自欺欺人，“男扮女装进去啊，长空，你看你在外面奔波了一年多，也没见黑了，扮个女装肯定没问题。”

长空面如晴天霹雳。这，就是为什么主子让他回京的原因吗？怎么，长得好晒不黑还是他的错咯？最终长空和长安打了一架，还是老老实实扮做落魄的良家女子混进去了。另一边，楚黛回到家之后，就问妙青。“今日阿朝也没有给我回信？”

前两天，楚黛便写信给了衡湘书院的楚朝，问他何日放旬假回家。说来楚黛便觉得愧疚。前世她回到京都之后，只忙着融入楚宅，却忽略了弟弟楚朝，以至于她一直觉得，楚朝同自己一点都不亲近，可楚黛知道，楚朝还是在意自己这个姐姐的。前世江万程刚登上丞相之位，就在外明着与苏柳月把臂同游，同进同出，丝毫没有给楚黛这个正经的丞相夫人脸面，楚朝见了，直接就把江万程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小少爷许是课业繁忙，还没来得及回。”

妙青道。楚黛皱眉：“再繁忙也不至于回个信的时间都没有，等明日，与我去衡湘书院看看。”

妙青便道：“那奴婢去收拾一下东西，要是明日不回来，说不得可能要在庄子上休息一晚。”

衡湘书院并没有在京都内，而是在京郊，一去一回要花大半日的时间。“好。”

楚黛想着，“到时候也可以问问阿朝，有没有能推荐给曾辉的书。”

两人说着话，妙红脸色微沉地走进来。“小姐，曾辉奴籍放良的事情办好了，但是奴婢回来的时候，见云容带着那几个二等丫鬟在院子外面闹腾。”

云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不过是在三小姐那边帮了几天的忙，居然连自己的屋子都进不去了！“三丫，你一个最末等的洒扫丫头，凭什么拦我们？”

云容越想越生气，“我告诉你，赶紧让我们进去，要是耽误了我们伺候二小姐，仔细二小姐把你赶出去！”

“二小姐才不会嘞！”

三丫撇撇嘴，“还有，我现在也不是以前的三丫呢，我现在是二等丫鬟三丫，专门守门，说了不准你们进去，就不准你们进去！”

“呸！还伺候二小姐，谁不知道你们现在是三小姐的丫鬟呀！”

三丫不屑地白了云容一眼。想当初，三小姐对云容多好，让云容和她同吃同住不说，得知云容生病了，还出钱亲自给云容请大夫。可云容呢，明明已经是二小姐的丫鬟了，结果三小姐出点事，就巴巴地跟着三小姐跑了。她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