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学院大丰书院。大丰大丰，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书院汇聚了当时天下最负盛名的名师、最具实力的才子，就连如今赫赫有名的衡湘书院，据说也是从其中分离出去的，在当时，不过只是一小书院罢了。后来前朝出现了一位入朝听政的挽月公主，致力于让天下女子都能读书，改大丰书院为女子学院，但也在各方博弈中定下规矩，只有六品官员家中的嫡女才能进入学院学习。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里面还是有不少操作空间的，介于女子书院地位特殊，每个皇室公主宗亲贵女都会进入其中学习，所以年复一年反倒是成为了京都各家贵女进去“镀金”的途径，所以一些世家也会把重视的庶女送进去。庶女虽然去得，但苏柳月毕竟是养女，真要计较起来，连庶女都不如。孙眉燕自知理亏，解释道：“这么多年来，柳月也没有主动向我们要过什么，难得这么一次，我总不能直接拒绝了吧？”

楚大武内心叹气。到底是不舍得说重话，只提醒道：“眉燕，我知道你一直都担心别人说你苛待了柳月，但你要知道，遥青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这般答应了柳月，岂不是默认遥青真的欺负了柳月？可你忘记了，遥青先前寄来的信件？”

冰湖啊！他女儿还那么小，苏柳月和楚莹也那么小，怎么就那么狠毒下得去手？孙眉燕面色微变，但还是犟着道：“你怎么知道，遥青说的就是对的？她从小再乡野间长大，确实不如……”“够了！”

楚大武有些失望地打断孙眉燕，“遥青是岳父岳母带大的，你不相信遥青，难道也不相信岳父岳母的为人吗？”

这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孙眉燕，孙眉燕撇开了脸，突然甩袖离开。“将军，您还是去看看夫人吧。”

楚大武身边的小将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说话也少些顾忌，“这些年夫人一直跟随您出征在外，受了不少苦，您刚刚那话，有些伤人了。”

楚大武无奈苦笑，追了上去。……“小姐，大夫人也太贪了，不说账册，就是库房里现有的东西和登记册子上的，就对不上呀！”

不知不觉间，绿枝的脾气和妙青也越来越像了。比如现在，她飞快翻着一个包了牛皮的厚重册子，一边翻，一边往库房的角落看，不时再写些什么。“单单就这里，去年中秋别人送来的贺礼入库中，就少了不知去向的南明端砚十块、苏学士的簪花仕女图一卷。”

绿枝说完，春芽也弱弱道：“我这也有少东西。”

楚黛的脸已经非常难看了。按照张氏所做的账，过年过节收的礼纳入了中公，送的礼也是走的中公，送的礼姑且不说，这种东西不好核实，但是收的礼和库存的对不上，就只能说明库房有“耗子”了。“先全部记着。”

楚黛敲着桌子，目光晦暗。就在她思索着要怎么处理张氏的时候，妙青带着一身轻快走了进来。“小姐，洪记垮了！”

楚黛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王叔的动作这么快？”

她脸色渐渐缓和，甚至忍不住带上一抹笑意。“可不是。”

妙青道：“不过王叔说，也多亏了那个叫扶柳儿的手艺人，他设计出的花样子十分特别，王叔也和洪记一般做了些暖手炉暖脚炉，本来咱们铺子里因为暖椅就打出了名气，再加上咱们得炭经得住烧又没有烟尘，这不，客人就更愿意来咱们铺子了……”妙青已经知道，那洪记就是江万程手里的铺子。她对江万程那样的伪君子非常不屑，因此说起来那叫一个手舞足蹈，把库房里的人都看乐了。楚黛笑眯眯问：“那你得告诉王叔，可以和扶柳儿开新的铺子了。”

楚黛忍不住想，没了洪记，没了锦绣坊，再陷入丑闻，承恩侯夫人再怀个孕，江万程还会那般风度翩翩么？不见得吧。“喂！”

清冽的嗓音唤回了楚黛的思绪。妙青等人纷纷行礼，“小少爷。”

楚朝随意地挥手让众人起身。他盯着楚黛，“喂，你这又是气晕祖母又是抢对牌砸库房的，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点？”

“小少爷，你……”妙青见楚黛摇头，把话咽了回去，给春芽使了个眼色，“赶紧去问问，哪个小贱蹄子去小少年面前胡说八道了？”

春芽诺诺点头，忙不迭跑了。楚朝没注意这些，他见楚黛不理自己，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喂！”

“你该叫我什么？”

楚黛抬起头，漆黑的瞳仁里泛着清冽冽的光，淡漠又幽深。楚朝忍不住想起不久前楚黛来院子里面看自己的时候。她分明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