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听到姚玲的问话,手一哆嗦,强笑道:“我就是今天有事,刚巧路过这附近,想起来你家在这儿,所以过来看看你。我没打扰到你吧?”
姚玲轻笑,在主位上坐下后,招呼清月给黎月倒了杯热茶,轻声说道:“也谈不上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左右我在家也没什么事。你来看我,我乐意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觉得你打扰我了呢?”
“那就好。”
黎月勉强的笑了笑,转头看了圈四周,越发的觉得自己和这屋子、和满屋子的人格格不入,有些拘谨的伸手抱住了面前的茶杯,小口啜饮着。也就在这时,她的心底无端的生出了一丝自卑感。她想,要是她能认回楚氏该有多好,那她也就成了这里的一员,不用每天蜗居在那破烂的小山村里,为了母亲的病发愁,三天两头的冒着危险上山采药了。房间里一时寂静,姚玲静静的看着黎月,揣摩了会儿她此刻的心情后,扬起一个笑容,抱过旁边地上窝着的穿山甲和黎月说道:“你看,这是我父亲前几日刚为我千里迢迢从天京城带回来的灵兽。可爱吧?”
说着,还抓着穿山甲的爪子对着黎月挥了挥,就好像招财猫那样。黎月听说穿山甲是楚雄韶送的,又见它长得小小的、特别精致的样子,还眨巴着绿豆大小的眼睛,卖萌一样看着自己,顿时羡慕极了。她将双手藏到桌下,缓缓的攥起拳头,说道:“真可爱。”
“那是当然,这可是我父亲特意为我寻来的呢。”
有人羡慕,姚玲就开心了。她伸手抚摸上穿山甲的鳞甲,敲了敲,笑眯眯的说道,“我父亲还让我认主了呢,从现在开始,我也是有灵兽的了。”
“是吗?真好。”
黎月将双手藏进袖中,死死的攥着,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嫉妒来,柔柔的笑道,“你的父亲一定很疼爱你。”
“那是肯定的。”
姚玲丝毫不在意黎月的态度如何,逮着机会就将楚雄韶对她如何好的事都说了出来,还趾高气昂的说道,“我想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我父亲对我更好了。”
楚雄韶刚巧因为忘了些事,回转回来想提醒姚玲。听见她和黎月如此夸赞自己,脚下一停,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怕两个小姑娘不自在,他还专门走到她们看不到的死角,静静的听了起来。然后就听黎月说道:“我也好想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父亲呢。”
姚玲脸色一变,怕黎月和自己抢父亲,几乎想也不想的说道:“那你得让你娘的病情赶紧好起来,给你找个继父才行。”
怕黎月还不打消对楚雄韶的念头,她状似关切、实则炫耀、故意刺激道:“我父亲说过,他这辈子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就够了。他是绝对不会纳妾、续弦的。所以如果你想要一个像我父亲那么好的父亲,就得让你母亲给你挑选一个继父了。”
“哦……”黎月的声音低沉了下来,有些失落的说道,可是那是她的亲生父亲呢,为什么她不能认他呢?楚雄韶见状,退出十步远的距离,加重脚步向门口走去。门口候着的丫鬟一下子就明白了楚雄韶的用意,出声和楚雄韶问好。于是顺理成章的,房内的两人也知道楚雄韶来了。“父亲~”姚玲起身,亲亲热热的向楚雄韶走去,挽着他的手臂撒娇,“您怎么又回来了啊?难道是放心不下女儿?”
“就是突然忘了点儿事,想和你交代一下而已。”
楚雄韶将自己这趟回来的原因说了,看了眼站在桌旁双手使劲儿揪着衣摆、既期待又不安的看着自己的黎月,和姚玲说道,“既然你这儿有客人,那为父就先走了。你回头记得好好招待人家,不要让人家白跑一趟。”
言外之意,就是要让自己送她一点东西了?姚玲眼神闪了闪,有些不甘的点了点头,笑道:“父亲,您放心吧。女儿绝对不会让她空手而回的。”
至少也要吃些教训再离开不是。送别楚雄韶之后,姚玲瞬间变脸,背着黎月恶狠狠的瞪了面前的柱子一眼,才重新挂起一张笑脸,转身看向黎月道:“你等久了吧?我父亲这人就是这样,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他明明可以交代下人跑一趟的,却一定要自己来,就是为了能在家里的时候,多看我一眼。”
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的脸,状似有些困扰的说道:“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对父亲而言,是个珍宝了。”
黎月笑了笑,没有说话,低下头啜了口微微泛凉的茶水,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那茶水入腹而凉了下去。那也是她的父亲啊,为何她要坐在这里听姚玲炫耀她的父亲对她有多好,有多珍视她?而自己只能苦哈哈的当一个陌生人?明明自己也是他的女儿,也能成为对外炫耀他的人的。一会儿听姚玲炫耀够了楚雄韶,黎月随意找了个借口便走了。姚玲还记挂着楚雄韶说的话,不能让黎月空手而归呢,只是她还没喊住黎月,黎月就已经跑的不见踪影了。她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和房门口候着的丫鬟说道:“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想送东西给她,是她自己不愿意收的。”
丫鬟低头垂手,没有作答。姚玲于是美滋滋的回了房间,摆弄自己的收藏去了。楚清颜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观看完全程,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和穿山甲说道:“我觉得你新认的这个主人,不止心狠手辣,还挺虚荣、做作的。”
穿山甲“哼唧”了一声,没有否决楚清颜的话,也没有赞同她,转身跑回笼子里休息去了。而另一边,黎月狼狈的跑出楚府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楚府的大门,恨恨的想:这次回去,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说服她的娘亲,让她亲自带自己上门来认亲。自己也是楚氏的小姐,决不能在姚玲享受生活的时候,流落在外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