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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有股无形力量自蛇瘴林北面瞬间荡开,整个芥子空间隐隐晃了晃。 “嗯?”上任天府星君华芥诧异扫向繁星台下,南斗斋和北斗阁排名在前的修士已经从芥子空间中出来,正分立而站,里面怎么还有如此大的动静? 此刻,蛇瘴林中。 “杀”字成形,血墨为剑刃。 雌蟒犹如被刺中七寸,紧紧卷曲的蟒身猝然张开,极为痛苦倒地,疯狂蜷扩翻滚。 长央瞬间从几丈处重重摔下,她灵力干涸,无法护身,本就断裂的骨头又折断了数根,口中血沫不断。 “小辈,起来!”
昌化着急喊她,“往边上躲!”
自“杀”字结成,那股震人心魄的力量荡开,不远处雄蟒一时间不敢贸然追来,而被血墨落下印记的雌蟒痛苦翻滚,卷起飞扬尘土,眼看就要往长央这边压来。 昌化知道长央灵府内干涸,又受重伤,但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体形庞大的妖蟒压成肉泥。 “小辈,你往旁边躲一躲!”
昌化只盼她能挪到边上去。
长央指尖动了动,她不知哪来的力量,竟硬生生撑着地,重新站了起来。 雌蟒疯狂翻滚的势头逐渐减缓,它内府被一字震碎,已经奄奄一息。 不远处雄蟒猩红蛇眼紧盯摇晃站立起来的长央,它嘶嘶吐出蛇信,重新游动过来。 “小辈,你现在可以往出口跑。”昌化喊道。
他们打斗间,离北面出口已不足一里,只要长央能撑住一口气跑出蛇瘴林,便能逃离树蟒的攻击! 长央却看也不看出口,紧紧抓着手中青玉竹笔,她抬起笔尖戳向手背伤口。 昌化惊住:“你现在灵力枯竭,又未修得经纶之心,强行化笔为刃,只会重伤自己!”这小辈本就重伤,半边身体都塌了下去,她都怀疑她怎么还有意识站立。 “你离那妖蟒还有距离,根本无法像之前近身得手。”
昌化还在试图劝她。
长央置之不理,四周灵气再度涌入,她却是将自己的血引出,一笔一画,用涌动的鲜血在虚空处写下算不得多好看的硕大血红“杀”字。 “……” 昌化已经能感知到字愿的力量,她在笔中世界无语狂飘。 她分明没有教过这一招!她到底怎么想到的? 一人一蟒根本犹如困兽之斗,不死不休。 执笔人的意志传递给青玉竹笔,无名莹光闪过, “去!”长央落下最后一笔,体内的血流失过多,而导致面色苍白异常,她用力一推,将血字打向扑来的雄蟒。 “咚——” 繁星台上,华芥皱眉,这是第二次了。 芥子空间是她的东西,只有里面动静过大,她才有所感应。 “香还有多久燃尽?”
华芥问侍从。
“一刻。”华芥点头,打算初考过后,用神识探一探芥子空间,难道是有什么厉害的妖兽新生? 她下意识将芥子空间中剩下的那些修士排除,认为后面那些修士并不足以造成如此大的动静。 蛇瘴林,扑来的雄蟒被杀字切分,眨眼间断成数节。 “咳咳咳!”
长央接连咳血,终于撑不住,往地上栽去。
“长央!”平青云刚进入口便见到长央往下倒,连忙掠去揽住她,“你……”
平青云揽住长央后,手瞬间沾满鲜血,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扶住她,整个左肩连胸全部塌软,像是里面的骨头全部粉碎了。 “撑住,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平青云一边输送灵力,一边揽着她往出口跑,“外面没多远就有芥子空间的出口。”
长央失去所有意识,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之前平青云扛着白眉从蛇瘴林跑了出去,没多远便见到芥子空间的边缘立着白光椭圆门。 他直接将白眉丢了出去,再返回来找长央。 “别别!等等我!”
平青云带着失去意识的长央抵达芥子空间出口,就见那椭圆门开始缩小,脚步再度加快,一个跃身,半揽住长央冲了出去。 他眼前一花,再抬头看去,果真到了繁星台下,前方已站满修士,南斗北阁各自分开。 最后关头,不止他,还有十来位修士从芥子空间赶了出来。 先出来的那些修士兴趣缺缺扫过他们,注意力更多放在繁星台上,那些可都是上届的星君,虽真正到场的只有天府星君。 何况,最中间那位据说是下一届的星主,也就是未来执掌星界的主人。 平青云一手揽着长央,带她移到圆武场上半部的角落里,心中焦急她的伤势,又四处张望寻找被自己丢出来的白眉。 结果发现白眉就躺在出口边缘,那些修士来来往往,没一个人看她,直接从身上跨了过去。 平青云只好悄悄溜回去,拖着白眉一起缩到最后的角落里。 圆武场上的雕像立柱正好遮住三人的身形。 天府星君华芥一挥袖,芥子空间里面还没出来的修士被她全部带了出来。 以芥子空间为界,圆武场被一分为二,上半圆武场站满了初考通过的修士,下半圆武场则全是初考失败的修士。 远处忽飘来一艘灵船,停在圆武场外。 天府星君华芥开口:“初考失败者脱下道袍,交出玉牌,登上灵船,自有人送尔等回去。”
气氛一时凝闷郁结。 下半圆武场上的修士沉默脱下衣袍,上交玉牌,一一登上船。而上半圆武场上一些修士或如释重负或面上掩不住通过的喜悦。 待灵船驶离,华芥才重新出声:“祝贺诸位通过初考,正式成为星界弟子。自今日起,每三月一次考核,考核方式不定。诸位手中玉牌将记载你们所获积分,积分可互相交易。之后剩余具体事项,将会在阁楼大堂通知。”
此言一出,繁星台下众修士纷纷低头查看自己的玉牌。 “我有五百积分。”
“我怎么只有三百?”
“你比我晚出来。”
平青云半跪在地上,一只手还在给长央输送灵力,他翻开腰间玉牌,下方房间号换到了四楼,再一抹繁星图,红色积分便跳了出来。 只有一百。 他又看了看长央和白眉的玉牌,倒是全换成了四楼,只不过一个一百积分,一个两百积分。 这点积分不知道能不能换丹药。 “万神加持,遇难呈祥。”
平青云望着两个伤患,焦急加持祝愿,只盼望繁星台上的天府星君赶紧把话讲完。
华芥道:“另,我等不常在星界,日后便由各峰峰主掌管事务。”繁星台下。 “星君不在,那些峰主又是什么人?”
一位南斗斋魔修指尖萦绕浓郁魔气,她身后数道鬼影若隐若现。
对面北斗阁戴红白面具的修士捂嘴笑,声音似男似女:“自然是星君的手下败将。”南斗斋女魔修白了他一眼:“却山笑,我没问你。”
“星君千年一换,星界峰主却不是,除非陨落或重大过错,才会换任。”
南斗斋最前方站立一女修,样貌秀美,身姿飘盈,无佩剑,仅食指戴有一枚储物灵戒,正是两仪宗弟子华语兰。
上任天府星君华芥同样出身于两仪宗。 北斗阁最前方,正拨弄腰间骨笛的明淮抬眸笑道:“峰主们都曾是星君落选人,换言之,即手下败将。”华语兰颔首:“明公子说是便是。”
不过是简单交谈,一斋一阁都充斥着硝烟味。 华语兰仰望繁星台上近乎耀目,不可直视的玄衣青年,他垂眸看向下方时,如俯瞰众生,又似万物皆不入眼。 她不由在心中低低念着对方的名字:傅照危。 …… 上任天府星君说完最后一句,便随着虚影一起消失,玄衣青年目光扫过圆武场雕柱,随即也自侧方离开。 繁星台下,如上五层的那些修士,见星君们离开,便百无聊赖离开,而剩下那些刚刚通过初考的下五层修士们,还沉浸在兴奋中,久久无法平静。 圆武场上不乏欢语笑声。 平青云一点也听不进去,他摸遍全身也找不到什么疗伤丹药,倒是还有瓶修创水,但这东西对白眉完全无用,对长央也只是聊胜于无。 别说白眉身上毒素蔓延,半张狼头都紫了,长央更是连呼吸都快听不见了。 若非他还能将灵力送进长央体内,平青云都快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平青云急得团团转,他干脆将玉牌全扯了下来,想要起身去找圆武场上的人换点救命丹药。 但有些修士是知道他们得罪南斗斋白虹宗的,连连避开。 另一些修士听了来意,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答应。 一则是不清楚积分有何用,二是丹药他们自己也需要用,更何况,若那两人不行了,岂不是又少两个对手? “你们……”平青云脸色苍白,脖子却又涨得通红。 他从一出宗门,到入星界,路上第一个结识的就是长央,后面又认识白眉。 长央最初虽因为灵石才帮他,但后来他和白眉谁也没给过她灵石,到了芥子空间,更是两度独身引开巨蟒。 白眉更为简单,只要有架打。 她们是纯粹的同伴。 是以,到刚刚为止,他都未真正直面过星界修士的冷漠。 而现在,偌大圆武场,所有修士都在避开他。 “别指望了,只能靠自己休整。”
旁边坐在地上,同样受伤的修士道,“这里是星界,不是之前的宗门。”
“她们等不了!”
平青云出了一身冷汗,白眉身上的毒要解,长央更要治疗。
“那你们放弃星界呗。”对方随口道,“回自己宗门治疗。”
平青云不语,长央好不容易拼来的机会,他不可能替她们放弃。 他咬牙扶起长央,又一手扶起白眉,打算带她们去灵醴山泡灵泉。 “那是……医修?”
圆武场上的修士本快散了,见远远有一队人过来,又停下好奇打量。 那队足有十几位修士,自东面高峰御风而下,落地便朝受伤的修士们走去,或将蕴含愈意的灵力输进他们体内,或拿出疗伤丹药。 绝处逢生! 平青云顾不得面子,朝那些医修狂奔,高喊:“这里需要治疗!”
一名医修被他硬生生拉到圆武场雕柱后,平青云指着白眉和长央,语无伦次道:“她中了蛇毒,她应该没中毒,但、但重伤。”
那医修也不知听没听懂他的话,径直从储物戒中掏出一粒药丹喂给长央,随后握住她手腕,再用灵识一探,眉心皱紧:“竟是半点灵力不剩。”
“大夫,她怎么样?”
平青云一颗心吊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医修松开她的手:“肋骨大半被勒断,碎得有点厉害,还有碎骨刺中内脏,我还从未见过灵力干涸到这种极致地步的修士,再晚来一会,她金丹就要裂了。”平青云小心翼翼问:“……能活吗?”
医修无语:“死不了,刚刚喂了化春丹,就是要好好休养。”
化春丹,治伤复元的上好丹药,他以前见师父吃过一粒。 “那她呢?”
平青云舒了半口气,又指着昏迷的白眉问。
医修转身去看白眉,喂了她一颗解毒丹,又拿出把匕首:“你按住她。”平青云上前帮忙按住白眉,医修手起刀落,将白眉左肩那一大块被腐蚀的皮肤全部削了,再撒上生肌粉。 “行了。这狼头女修几天就能蹦跶,至于另一位……”医修收了匕首,弯腰去翻她两人的玉牌,“我隔一日会去一趟给她疗伤。”
说罢,医修又递给平青云数包灵草药,指了指长央:“煎服,每日一次,再好好养着就行。”
平青云简直要当场感动到泪流,他接过灵草药时,一起握住医修双手:“多谢大夫,要没有您……” 医修嫌弃推开他的手,拿起腰间玉牌划了几下:“赚积分而已。”
平青云一愣,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玉牌,还是一百积分。 他想到什么,倏地弯腰去翻看长央和白眉的玉牌。 只见两块玉牌上的积分变幻莫测,数字不断增多,最终停止下来,一排黑色数字积分赫然显现。 平青云抖着手去数有几位数字:“一、二、三、四……” 数到最后,只恨不得眼前一黑。 完了,这下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