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回了牛头村，每日跟她禀告一次病牛的情况，白妍妍才能放心。她孤身一人回相府，将行至门口，就被守门的小厮恭恭敬敬迎进相府。“夫人特意吩咐了，说是大小姐您回府，绝不可怠慢了您。”

小厮笑的谄媚。白妍妍哼声：“柳氏在哪？”

她高呼柳氏，小厮露出片刻惶恐之色，随即转了转眼珠，答道：“方才见了夫人路过，像是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原主记忆中，柳氏也时常跟着老夫人礼佛，讨好老夫人，也想要个男孩，可惜这么多年，她的肚子压根没有动静。白妍妍抬步往老夫人院子去。远远听见虔诚念诵声，白妍妍欲进，却被拦下，朱玉歉意道：“夫人跟着老夫人正在佛堂内祈福，不能打扰。”

她是柳氏的贴身丫鬟，白妍妍认得，只是……视线落在朱玉身后的翠玉，恍然大悟。看来原主的贴身丫鬟翠玉竟也是柳氏的人。收回视线，白妍妍冷嘲：“祈福？柳氏若真心信佛，又岂能干出给我下药的腌臜事？依我看，她念经，根本就是佛口蛇心！”

“夫人向来惦记您，大姑娘怎能对夫人不敬，如此实在是寒了夫人的心。”

朱玉不满，丝毫没有自己身为奴婢的自觉。白妍妍在相府看来，恐怕真的只是个好看的花瓶。可那是原主，不是她。“啪——”清脆声响起，白妍妍瞧着朱玉被打歪的脸，和她脸上的红烛，轻甩手掌，漫不经心：“谁给你的胆子，掺和主子间的事情？”

朱玉咬唇，捂住脸颊，不敢再说什么。倒是柳氏，闻声而来，抓着朱玉的手腕细细看了她的脸颊，恼怒不已：“朱玉这丫头虽是奴婢，可跟着我从小长大，我已然将她当做亲妹妹，她又看着你长大，算你半个长辈，究竟做错了什么，让你白打她个巴掌？！”

这一番辩解下来，好像不是朱玉以下犯上。白妍妍垂眸低声笑了笑，越笑越觉得有意思，越笑眼神越凌厉：“同你长大的丫鬟，与我有什么干系，在这里，我为尊，她为卑，你想为她出头，还是先保住你自个儿再说！”

“什么意思？”

柳氏面容微变，现出些许不善。狐狸终于要露出尾巴了？白妍妍本也没对她抱什么期待，讥笑一声，气势凌然，冷言逼问：“那日你给我的茶水中含着夭绮，送我的香囊蕴着荞耘，这两者不可同时接触，你特意送我这两样，敢问心无愧吗！”

她对这个世界的药物还未完全熟悉，夭绮和荞耘都是少见的药用花材，她并不清晰，又是分开使用，两者相克才有药效，她才中招。又因为两者产生的催情功效，不算毒素，更是有给身体排浊去污的作用，灵泉水根本没用。她白白被算计了一遭。“就因为这事？”

柳氏蕴着怒意的脸突地笑开：“我还当你因着什么事大发雷霆，结果是这？好朱玉，算是我这个主子牵连了你，也不敢要大姑娘给你赔罪，等回了咱们院子，我便私下赏你三月赏钱，用来息你的火，可好？”

朱玉弯腰行礼：“谢夫人大恩。”

两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的很。白妍妍看着碍眼，揪住柳氏的手腕，狠厉道：“证据确凿，你怎还敢言笑晏晏地不在意模样，别以为你是丞相夫人，我就拿你没法子。”

“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被搀扶着从佛堂走出，白妍妍正欲开口，却被柳氏抢了先：“老夫人见笑，咱们大姑娘这是来找我算账来了。”

背后算计，她怎么有胆说的！心头觉出不妙，白妍妍还没想出哪里有问题，柳氏已然笑意潋滟道：“那日我送了大姑娘一只香囊，又花了心思在参汤中加了些东西，咱们大姑娘如今，怕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事后发现不对，可不就害羞的找我算账来了。”

“生米煮成熟饭？”

老夫人细眉轻蹙起来。柳氏含笑点头：“大姑娘年轻，我这个做娘的可是心惊肉跳的厉害，幽王殿下担着克妻的名头不假，然而终归统领兵马，京中不知多少人盯着，婚期迟迟定不下来，我总是不放心的。”

她说的真是理直气壮。白妍妍嫌恶：“何必说的冠冕堂皇，无非就是怕白丹菲看上幽王，死缠烂打，所以才从我这里下手，至于我究竟是和幽王睡在一起，还是倒霉跟京城哪个游荡的流浪汉睡了，你哪里关心？”

“大姑娘真是误会我了，你身边总该是有幽王府的丫鬟跟……诶，以往明明见着的，今天怎么没了，是为娘疏忽了，日后还让翠玉跟着你吧。”

柳氏歉意过后，拍案定板，丁点没有问人的意思。堂而皇之在她身边安插眼线。白妍妍定定看了她会儿，忽地跟着笑开：“劳烦姨娘给我安排。”

柳氏早就算着有几天，这次算是她自投了柳氏设下的陷阱。有些没本事的探子，其实是把双刃剑，与其让柳氏背地里再弄些小动作，还不如直接答应翠玉留下，再通过翠玉摸清柳氏。“不麻烦，为娘的，给大姑娘做这些，怎会麻烦呢。”

柳氏目中有探究，还有惊疑不定，最终扮上了慈母的样子。老夫人看看柳氏，看看白妍妍，转着佛珠闭上了眼，重新走进佛堂中。常年郁结于心，老夫人身子越发差劲。白妍妍想让老夫人好转，可对这心病半点主意没有，她只是个简单的，只能医人身体的医甲斗士罢了。就算拥有这个朝代人人都羡艳的灵泉空间，还有出生入化的医术，能做的终究有限。“大姑娘回来一趟，见过你爹没有？他日日念叨着你，难得你回来，不若去他书房瞧瞧他，也说说你跟幽王殿下的婚事，以后你做了幽王妃，总也要和你爹在朝中守望相助，万不可闹僵了。”

柳氏殷殷叮嘱，若不是知道她的真面目，白妍妍都不一定能初相识时，就对她防备有加。“好。”

白妍妍答应的利落。权势这个东西，她现在很需要。哪怕是从白严峻手上以金明轩的名义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