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中出来，没有幽王府马车回去，白妍妍领着清云自百姓人群中穿过，此番不急，又有陈院首提醒，白妍妍很快就听见了百姓中的鄙夷。“你们听说了吗？那个被休的雷王妃，水性杨花勾引了幽王殿下不够，还经常彻夜不归，在外面偷吃，乱来呢。”
“啊？有这事？”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那白妍妍根本就不是未来幽王妃，是她仗着幽王殿下心善，诓骗了幽王殿下，才住进幽王府中，又找人散播自己是幽王妃的事，想要借此成为幽王妃呢。”
“她那么恶毒？真是可怜了幽王殿下，虽说幽王殿下狠辣，命格又不好，还克妻，可这白妍妍如此行径，当真是可恶至极！”
几个做生意的人围着闲话家常，义愤填膺。清云听的难受,眼眶微红，泛着泪花：“都是奴婢的不是，要是奴婢拦住大牛哥，也不会让翠玉回来胡说八道。”
白妍妍拦住她想要行礼的动作，把人扶起来，玩笑道：“怎么？你也看着我不舒坦，想让我身份暴露，被这些个百姓骂死？”
“奴婢绝无此意！”
清云神色大变。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抚慰，白妍妍带笑到说话议论的人群中去，笑吟吟道：“叔叔婶子们，给我拿四个包子可好？我跟妹妹都饿坏了。”
说的最欢的男人立刻包起四个包子：“一共十文，好吃再来啊。”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钱货两清。白妍妍分了清云两个包子后，咬开，荠菜馅的，其中也没佐料，全靠价廉两字。“这包子粗糙，王妃您不如回府再……”清云忧心忡忡。白妍妍笑笑，反问：“怎么？你是两个包子吃不饱？哪且等等，随我去个地方后，就带你回府。”
两人来到茶楼，此处已经围坐了不少百姓，其中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讲的正是关于她一夜未归的“荒唐事迹”，伴着的还有她大闹雷王府，和丞相府反目的各类事迹。醒堂木一拍，不忠不孝不义的白妍妍直接“活”了过来，白妍妍找了个位置坐下，听一会儿后都忍不住跟着连连拍手叫好。“说的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不跟着鼓掌？”
兴起之后，白妍妍转眸瞧着清云捧着两个包子，坐立难安，顿了顿又问：“包子不合你的口味？”
“王妃，您怎么能来听这个，他们说的这些，根本就都是胡说八道！”
清云眼眶微红，险些要落下泪了。白妍妍仔细盯着她打量，恍然眼前的清云也不过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模样，于是笑问了句：“你今年多大来着。”
似是不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里，清云神情诡异停了停，吸了吸鼻涕：“奴婢今年十五。”
才十五。按照现代的算法，她都还没成年，可瞧着都已经在王府呆了许久了。白妍妍想问，又觉得不好，好一会儿才斟酌了句：“及笄了吗？”
“还没，得再过上几个月。”
清云答的自然，白妍妍心头却是颤了颤，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王府？”
她心下刺痛，清云却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认真算了算，答道：“那年大哥要娶媳妇，家里拿不出银钱来，正巧赶上王爷出宫开府，将我卖到王府，算来已经有大概八年还是九年了吧。”
按八年算，清云自七岁就入了王府。白妍妍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她有些怜惜，可清云的遭遇在这个时代实在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说不定还被许多人羡艳，能被卖进王府，而不是什么青楼红楼的。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白妍妍低头笑笑，让清云在座上将包子吃完，独自起身，径直前往看台，她穿过人群，被人群瞩目。他们不认识她，只是好奇她究竟要做什么。找到说书先生在台下的亲人，白妍妍将他引到隐蔽处，掏出一锭银子。“你们说相府大小姐白妍妍，连名带姓都有了，就没有点别的，翻来覆去的一直说这些。”
她佯装听的不耐烦，面前的人赔笑：“那白妍妍怎么说都是相府大小姐，未来的幽王府，连幽王府都住进去了，哪里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认识的，也就只知道这些了。”
“真的没有别的？”
白妍妍又掏出一锭金子。眼前人眼睛亮起，直勾勾盯着那锭金子，嘴上念叨着：“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白妍妍耐心等了半天，眼前人猛地一拍手掌，倒吸一口凉气，惊骇样子，喃喃自语：“白妍妍竟然是江姑娘的女儿。”
他脸色复杂，也不要银子金子，转身从阴影处冲了出去：“停了，给我停了，江姑娘的女儿，我们怎么能随意说她的是非。”
台上说书人停了，台下爆发轩然大波。没人再议论白妍妍如何如何，俱是相互对望着，沉默。白妍妍从阴影处走出，不解望着。她看着说书人自觉换了谈论的对象，从白妍妍，换成了江淑贞。江氏——江淑贞。听他们说起江淑贞年少时深入难民，菩萨心肠，父母双亡后守住家财，在外番来袭时，自愿献出手上的银钱，资助国库。经济繁荣，万国贸易。以身家银钱出入宫廷，获得读书仕子的敬佩和认同，受到皇帝的重用。难怪玫嫔那么痛快就答应给她绶一品夫人的品阶，江氏，这具身子的母亲，江淑贞，活着的短短日子，比白严峻在丞相任上做的实事，要多的多了。听了一会儿，白妍妍带着清云离开。幽王府大门口依旧门可罗雀，清冷非常，白妍妍特意携着清云从后门进府，刚一进门，就被王府管家找到。“白姑娘，王爷等您多时了。”
金明轩等她？想了半天，白妍妍也没想到金明轩等她是为了什么，赶到金明轩书房时，直接爽朗问道：“不知王爷有何事？”
“出去。”
迎面来了这么句话，白妍妍一愣，不解。斩风则轻车熟路将清云带了出去，走时还贴心的把门关上。屋内一时间只剩下白妍妍和金明轩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