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可还看着呢。”
白妍妍让他看向旁侧的府衙掌事和杨寻。金耀礼收敛行礼姿态，唯有眼底暗含感激。“济善堂的药材必然双手供上。”
他声音极小，却极为坚定。白妍妍瞥了他眼，正欲拒绝，怕惹祸上身，就见府衙掌事和杨寻两人往这边来，当下也就只能收声。“幽王妃娘娘，光王殿下，不知幽王殿下现今身在何处？雷王殿下的下落……”府衙掌事赔着笑：“此事皇后娘娘极为关注，陛下亦是屡次派人来问，若是拖延，恐怕不妥。”
“秦大人插手了雷王殿下被绑一事？不知有何进展，说来听听可好？”
白妍妍避而不谈关于金明轩的行踪，以及金易城下落的问题，不答反问。府衙掌事脸上温和的笑僵住。“此事……下官并未参与。”
“京中府衙每日都无所事事？”
白妍妍又故作疑惑的问。闻言，府衙掌事大惊失色，随即解释：“王妃误会了，只是天子脚下，太平盛世，下官眼下最急最要紧的事情，就是找寻雷王殿下了。”
“好！秦大人忠心耿耿，改日有机会，本王妃必会将秦大人引荐给陛下，只是也莫要关心则乱，术业有专攻，雷王殿下的事情既然是杨寻捕快查访，后又交由幽王殿下和光王殿下两人，秦大人还是将心思放于政事上，也好做出一些业绩，本王妃也能与陛下说。”
白妍妍又是暗中威胁，又是画大饼利诱。也不知这秦大人信了多少，总归面上毕恭毕敬满脸感激。“秦大人回去忙吧。”
金耀礼再次暗示。府衙掌事半推半就离开。此地只剩下三人，金耀礼不停给她使眼色，示意让她想法子将杨寻也支走。殊不知杨寻作为神捕，早早就察觉出他的异样，不过碍着他的情面没有明确表示。“杨捕快，你与本王妃过来。”
白妍妍轻唤，金耀礼立刻投来感谢的目光。杨寻定定看了她一阵，又望了望她身后的斩风，到底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她离开。“不知王妃有何要事？”
偏僻处，杨寻行礼询问。白妍妍窥了他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本王妃听说，杨捕快还欠王爷一个人？”
杨寻视线越过她，直接落在斩风身上。斩风始终站在她身后，一板一眼，像是朝堂上的老顽固大臣：“王爷的意思是，那人必须要进幽王府，杨捕快不会答应的事情不认了吧？”
“……不会。”
杨寻薄唇紧抿，不情愿的模样再明显不过。在旁吃瓜旁观的白妍妍忽而对上杨寻沉静的眼眸，皱了皱眉：“杨捕快不会觉得是本王妃设计害你，故意构陷你，让你将把柄落于幽王殿下手中，逼迫你行事吧？”
“幽王殿下让王妃今日前来所谓何事？王妃与光王殿下又在谋划着什么？”
杨寻冷硬询问，俨然刚折难摧。他果然发现不对劲了。白妍妍玩世不恭，盯着他笑：“杨捕快，你在的地方是官场，不是江湖，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是对你的保护。”
“亦是对旁人的伤害？”
杨寻直接道。白妍妍抬头，静静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忽而托着下颌将眸子又对上杨寻的眼。“斗胆问一句，本王妃与雷王大婚，被取心头血的时候，如杨捕快这般的正义之士，在哪里？”
她声音轻缓，与方才展现出诸多强势的姿态截然不同。反倒教杨寻哽住。“倘若当日本王妃身死于雷王府，事后杨捕快是否为本王妃伸张正义？”
白妍妍含笑询问。她仿若只是问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让杨寻红了眼眶，双手微微颤抖起来。杨寻当真是个真正的正直之士。白妍妍轻笑，如清风拂翠柳，温柔平和，毫无怨怼模样。然而越是这样，越是让人愧疚。至少杨寻真的上了心。怕他真因为这个性情大变，白妍妍好心开导他。“本王妃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杨捕快，人并未全知全能，谁都有做不到的事情，莫要强求，你现如今能站在这里，全是本王妃仁慈，而非你如何厉害。”
这话让杨寻不服，他赤红眼眶反驳：“若眼见不公，还要让自己装作若无其事，我等凭何被称作顶天立地的男儿？”
“说的不错，可依着本王妃的性子，要不是本王妃欣赏杨捕快，还有王爷有用上杨捕快的地方，今日本王妃见了杨捕快，就先是欲加之罪，让你何患无辞，彻底无缘此事。”
她直直盯着杨寻，逼他直面皇权的力量。“随便本王妃说什么，至少可以让你在牢中呆上几日，至于真相与否，没人在乎，毕竟你就算洗刷了冤屈，又能将本王妃如何？”
听了这话，杨寻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跳，代表着主人不平静的心情。有神捕之名，游离在皇权和百姓之间的他，清楚知道白妍妍话语的真实性。这，绝对不是恐吓他。“若是杨捕快进了牢房，而本王妃没有记错，依照当朝律令，杨捕快将丢了手中的全部案子，这样一来，杨捕快非但没法子阻碍本王妃，还会让那些相信杨捕快，千里迢迢找杨捕快报案的人，陷入险境。”
“换了一个捕快，事情真相也可能会彻底颠倒，杨捕快，你知道的吧？”
杨寻拳头用力，骨节咯吱咯吱响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可实施性的，这才是最让人绝望的。白妍妍看着他，作最后的总结。“杨捕快，你乖些，身后有了助力，行事也方便些，做些力所能及，且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不好吗？”
说完，她望着转不过弯的杨寻，轻叹：“你若不服，就自己拿起权柄，改变一切，狂怒并没有用处，相信杨捕快早已明白这道理了。”
“……光王殿下所行之事，可会伤人？”
杨寻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一般。白妍妍也不指望他什么，见他能拐过弯就觉得很好：“不会，自保而已。”
杨寻深深看了她眼，最终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