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一句,苏棠便和半夏出了药房,从书房出去,没走几步,就看到秋葵走过来。上回只秋葵一个人来,这会儿还带了两个小丫鬟,一个怀里抱着两匹绸缎,一个端着托盘,托盘里摆着个锦盒,很精致,但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进了屋,苏棠坐下来,秋葵上前福身行礼,然后道明来意。秋葵是来送赏赐的,毕竟昨天苏棠是带伤回信王府送的药方,还被云葭挑拨离间了,信老王妃原是想吃过回门饭再把准备的赏赐给苏棠,只是没想到临时出了意外,被一封信给气晕了过去,昨天信王府乱成一锅粥,到今儿早上,信老王妃才想起来这事。信老王妃赏苏棠两匹云锦缎子,一套头饰。对这些东西,苏棠提不起什么兴致,问秋葵道,“老王妃身体还好吧?”
其实不用问,都被气晕了,怎么可能好得了,许氏派秋葵来,也是怕苏棠多想,让秋葵来给她送定心丸的。信老王妃疼云葭那是疼到了骨子里,也把云葭疼的娇纵任性,全然不顾信王府颜面,拒绝了和蜀国公府三少爷结亲一事,还写下那么一封信,甚至还当面挑拨苏棠和谢柏庭。信老王妃对云葭彻底失望,痛定思痛后,决心将云葭远嫁。信老王妃是豁出脸面主动开口要和蜀国公府结亲,她不求云葭大富大贵,一辈子平安顺遂就好,可云葭自己不要,还一心惦记谢柏庭,仇视苏棠,再把她留在京都,不论是对云葭,还是对苏棠都不是好事。信老王爷手握重兵,麾下有不少将军,挑个忠厚本分的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提议,云三太太不同意。她这辈子只生了一双儿女,儿子出了意外,生死未卜,身边就只剩云葭一人,老王妃要把她女儿远嫁,这是在要她的命,只要她活着,她绝不同意。气头上,云三太太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气的云三老爷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云三太太嫁给云三老爷快二十年,云三老爷别说打她了,连说重话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一巴掌把云三太太打懵了,她哭着回屋,就要上吊自尽,要不是丫鬟及时发现,信王府又要办丧事了。信老王爷一向不管内宅的事,但这回把他也气着了,蜀国公府没胆量气晕信老王妃,许氏毁掉那封信也是给云葭留着脸面,怕他知道了动怒,但他心知肚明。丫鬟禀告云三太太寻死的事,信老王爷脸一沉,发了狠话,“她一定要寻死觅活,谁都不许拦着!”
就是她们对云葭的宠溺,才宠的她无法无天,都闹到这地步了,做娘的还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帮女儿,她这不是在帮女儿,她这是在害女儿!信老王爷做事果决,把云葭云葭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打的打,卖的卖,从贴身丫鬟到粗使婆子都换了个遍,还给各个门管事的撂了话,谁要敢放云葭出信王府一步,直接杖毙。秋葵道,“老王爷发话了,二姑娘再出信王府就是她上花轿的时候。”
半夏听到这些,别提心里多痛快了,苏棠没半夏那么乐观,信老王妃之前也禁足过云葭,云葭不照样出府,还和夏贵妃联手要借落水嫁给谢柏庭做平妻。现在就高兴为时尚早,等人家真出嫁了再高兴不迟。秋葵把话带到,便要告辞,苏棠道,“回去后,代我向老王妃道谢,我有空就回去给她请安。”
秋葵点头应下,半夏送她出府,苏棠则回药房,继续之前的事。谢柏庭泡在浴桶里,他双眼微阖,一脸享受模样,听到苏棠脚步声传来,他才睁开眼睛。苏棠朝他走去,道,“信老王妃决心将云葭远嫁了。”
总算是下定决心了,谢柏庭觉得心头压着的一块石头被移开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多准备些添妆,到时候送她出嫁。”
顿了顿,谢柏庭道,“信王府原先给她准备的陪嫁,都送去给她。”
谢柏庭这反应,苏棠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了,她道,“都送给她了,那我呢?”
谢柏庭看着她道,“你有我就够了。”
苏棠笑了,眼睛向天上的星星闪亮,呢喃重复,“有你就够了?”
谢柏庭只觉得自己被吸了进去,被缠绕的紧紧的,他轻“嗯”了一声,结果苏棠倏然变脸,呲牙道,“有你就够了,那你说,我要送人礼物,我是不是要把你切下来一块给人送去?”
谢柏庭,“……”苏棠脸色臭的很,那些是信王府给她的补偿,她凭什么还给云葭?她偏不!她拿来送人也是好的。陈青守在门外,抬手揉耳朵,他觉得吧,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这辈子是难说甜言蜜语了,说着说着就变成泥石流了啊。谢柏庭无话可说,最后只得来了一句,“你做主就好。”
这还差不多。要他还坚持要把信王府给她的那些陪嫁送走,她真的要下狠手了,苏棠稳住心神,给谢柏庭施针逼毒。一整天,苏棠和谢柏庭都没出静墨轩一步,到了晚上,半夏伺候完苏棠沐浴,然后就捂肚子道,“大少奶奶,奴婢肚子疼,奴婢去方便了,您先睡。”
苏棠担忧道,“怎么肚子疼了,我给你把脉看看。”
“不用,不用,”半夏撒丫子跑开。苏棠以为她是急着去方便,可半夏一去不返,再到谢柏庭进屋,苏棠就反应过来了,半夏那丫鬟根本就没有肚子疼,她是怕她又要她给谢柏庭打地铺,怕她威胁卖了她躲的远远的。谢柏庭进屋没看到地铺,心情颇愉悦,他宽衣准备上床睡觉,彼时苏棠还歪在小榻上,等谢柏庭脱的只剩亵衣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谢柏庭先睡下,她就得从他身上翻过去才能睡到里间。她飞快的从小榻上下来,走到床边的时候,谢柏庭正要躺下,苏棠忙道,“你等我一会儿再睡。”
谢柏庭含笑看着她,苏棠背过身去解束腰,手忙脚乱的,活结都给她扯成了死结,正急的拉扯,腰就被人抱住了,肩膀上一沉,耳畔就多了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总算想开要与我圆房了?”
苏棠,“……”哪跟哪儿啊。这厮一天脑子里是不是除了圆房就没别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