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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安十九年——
“罪臣之女皖知楚氏,其父勾践叛国,又负罪弑父,本祸连九族,功不抵过……” “当,赐白绫一段,允自尽。”“楚皖知,你可认罪?”
大殿,王权在居高临下地审判罪孽—— 众目睽睽之下,楚皖知一袭白衣沾血,眸光阴晦。 “臣女,死不认罪!!”
众生煞然。 “好!罪人楚皖知,死性不改,可恶至极!即刻行刑!”
“来人——!”
一个冰冷的声音横插进来。 “退下。”
“见过丞相大人!——” 那人素衣翩然,“我的人,尔等也敢动?”
楚皖知侧头,轻笑一声。 “哎哟喂——一家上下皆是罪大恶极,该斩的斩该杀的也杀了,亲妹妹都跪在这儿了反倒自己全身而退。”
“丞相啊,你居然还有脸来……” 他未说完,脖颈一阵刺骨寒,“铮”的一声,鲜血淋漓。 他眼睁睁地看着杀人者,不紧不慢地写着记录,连一个张正眼都没有。 “崇安十九年,宦官张伍德,行事不端又乱朝纲,贬为下等官员,其子流放边疆,此生不得回朝。”
“钦此。”
楚则轻蔑笑道,“死后,我给你抛尸荒野,野狗狼群,一者一口,毕竟,你甚爱多管闲事。”
楚则背对过去,只听闷声倒地,行刑者忙不迭地收了尸。 楚皖知一句也不想吭,他在这里,空气也静谧。 下一秒。 大殿空空如也,唯有二人漠然置之。 “你当真是不得好死。”
她笑他道。
“你也一样。”楚则涩声道,“英年早逝。”
“哈嗯。”
楚皖知苦笑,“罢了丞相大人,现在该您判罪了,说来听听?”
“……”楚则冷声,“罪无赦,杀无赦。”
“……你真的很烦。”
她渐渐红了眼眶。
他看着她,一句未道。 “我家人都死光了,就剩你。没别的要求,多烧点钱过来。”“不可能。”
语罢,一群带刀侍卫径直跑来。
“……” “我去死了,再也不见。”她说完,坦然赴死。
他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 被带走时,舍不得,她回首望了一眼。 “殿下,赐死名册还需您过目。”“……”他扫了一眼,目光定格在那个名字上。 “楚皖知。”
他签了字,再也不回头。 早知道,便不该贪这一眼的。 …… 崇安十七年—— 雷鸣轰烈下,湍急的江浪共鸣黑云暴雨。 皇家御船上,刀剑起舞。 “你不要过来啊!”
男人拼命地叫喊,“有刺……”客。
“叫什么叫!”知许无语。
谁想,这女刺客下手果断,一脚将其踹入江中。 她现在怨气挺大的,瞥了一眼死在床上鲜血直流奇惨无比的太子—— 是的,没错,她干的。 知许将插在其胸膛的匕首抽出,不屑地往地上一扔,忍不住骂道。 “不是说有帮手吗!人都杀完了帮手呢!”回想三个时辰前—— 女君强迫她去看大夫,专治心理疾病的大夫。 关于此,知许认为其荒唐至极,简直无理取闹! 反正她听完后只想冷笑,甩了两个字。 “呵呵。”
至于为什么又去了?很简单,因为女君付钱。 那大夫是个老郎中,知许就看着他掐着自己脉皱眉皱了一个时辰! “姑娘现下可有心仪之人?”
“没。”
“曾经可有心仪之人?”
“也没。”
“那……是否有故去者,让姑娘念念不忘呢?”
“没有!”
“……”那老大夫又是一皱眉,“真是太奇怪了,姑娘这脉象显示,您杀气太重且戾气缠身,生人勿近又鬼怪避之……” 知许面无表情地质问:“那你不是生人吗?”
“不全然。老夫已然年近古稀,乃半阴半阳之人,自然是不怕的。”
“……”她对他假笑,随之刀也握紧了,“怎么治?我隐居?”
“非也非也,这正是奇怪之处。似有一物,让姑娘魂牵梦绕。曾失去又曾得到,如今患得患失,却又深爱至极……” “只有长期拥有此物,方可治疗病根。”
知许听了仔细想了想。 “我知道此为何物。”
“何?”
“钱!”
“……” “不如您把钱退给我,我拿到了钱,没准病根能小些?”
“……” 知许看着老郎一脸沉默,试着摸了摸老郎中的脉。 “绝汗如油,您这倒像死脉。”
“……” 结果,一个字。 “滚!”
知许拍拍手感叹,这钱一交,离倒闭又有些距离了。 但,交多了。 “你说她被骗了多少?”
“……不是骗,是付了九百文。”
讲真,周晴岚有些同情那位老郎中。 “那位老大夫心慈,最后还是忧心给了另外一则处方。”
“哈?我这还能治?”
她没忍住。
“……”周晴岚更加同情那位老郎中,“你别说话。”“大夫说,让你自己适当放松,空余时间找个男人谈谈感情,从钱身上转移一些注意。”
“……”她质问,“懂了,找个有钱的男人,骗取他的信任,然后拿了钱,从此发家致富。对吗?”
“……”思路有够清奇。 周晴岚彻底放弃了,“我们换个话题。这九百文中,其中有八百文不属于你的看病钱,所以女君要你自行承担。”
“……”她感觉自己心颤了一下, “但是,她为了不让你病情加重,打算派你一个任务,将功补过。”
“好得很,不用商量了,让我上。”
“听完,这次有帮手。”
“和你一起,杀太子。”
“啥????”
她一口茶喷了出来。
—— 所以,终究是她扛下了所有。 她轻快地沿窗翻了出去,正巧落在一具尸体上。 船上之人多数沉江,唯有几人横尸甲板。知许扒了一人衣服,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多渗了些血在身上,摸至腰间时,指骨却同一硬物撞了下。 一枚腰牌? 知许扯下看了看,黑铁磁印一个字,在黑夜下覆满冰冷雨丝。 “楚” 她双眼一惊,这船上竟有另一支队伍。 一声雷鸣轰隆隆,知许猛地回头。 只见舰旗狂飞,黑云摧压下一个阴影直立立地站着。 不妙! 知许骤然抽刀,那人也反应极快。三两下的功夫,长剑弯刀已然双双邂逅。 “铮”——声刺耳,刀剑擦出雪白的火花,在暴风骤雨下显得格外疯狂。 来者乃一男子,善用长剑。知许一双弯刀虽使得出神入化,但难免的克制关系会有些吃力,加上这人出剑极快,很快,她腰间迎来第一道伤。 那人剑锋吃了血,出招更加狂妄。步步紧逼,招招致命。 在他看不清的黑色玩具下,知许桀黠勾唇一笑。 “来者,乃长剑刺客,有举世轻功,你是沈裕。”“聪明。”
沈裕分毫不让,“猜对了又如何?你今天撞见我,不好意思了,我的剑下不留活人。”
“噢……是吗?”
知许在迅速抽出另只弯刀时猛然上前,勾住沈裕肩膀,“那你可年轻着呢。”
他以为知许会剜他脖颈,便长剑绕后直穿后腰。 未料到,她还有一把刀。 知许后腰被他浅浅一扎,迅速一移一绕,左手弯刀直切他后背。 沈裕蹙眉欲避时,知许顺势给他一脚,好在他轻功稳实,才未摔入江中。 抬眼时,知许已不见了踪影。 沈裕扶肩站起,看了眼沾血刀刃。 “殿下等你很久了,弯刀刺客——知许!”
知许捂着伤快步藏于一处拐角,面前有一间偏房。 “臭小子,哪有他这么使剑的,别人是行云流水,他是波涛骇浪,得了?”
知许小声嘀咕,方才那两剑,虽入口极浅,但后劲强烈。因舞剑飞快,痛觉未及反应,以为是鸡毛蒜皮,实则刺法甚有讲究。
方寸刺骨,血流不止。 不出半晌那人便带兵追来,此船光鲜暴露,藏身之地十分难寻。 眼下,只有一个法子—— 知许二话不说潜了进去,运气不错,没人。 四下看看,有一水池,好像是用来泡澡的,不过,未免太暴露了些? 连个遮的帘子都没有,穷什么也不能穷清白啊,知许腹诽。 她刚迈出一步,里屋便传来响声。 有人!还是个男人! 步伐沉闷,节奏稳健,目测八尺。 知许轻稳地伏入水中,仿佛下一刻,再抬眼时,那人理所当然地映入眼帘。 白衣半肩,发垂后腰。 他体态健硕,身形甚为高挑。虽光着脚,气质也是极好,好像失踪千年的冰山上孤傲的雪莲。 知许看见了,一旁桌案上素白的长袍,前腰处别着的楚氏玉牌。 那人是,楚则。 这是丞相!与国师并肩坐的那个? ……运气被狗吃了差不多。 一些朝廷传闻,知许也略有耳闻。听得最多的,便是那位“冷脸阎王”——丞相楚则。 听闻楚则年少状元,青年时就被圣上夸赞为“朝廷不可缺失的人才”。 可奇怪的是,他年少入朝为官,其父又是护国功臣,又贵为状元才子,怎么个就当了小官儿呢? 更奇怪的是,与他共过事的人皆距他万里,说他这个人像鬼一样,反正不正常!很快,朝廷中人将他视作异类,这时,奇怪的事又又又来了! 不知他如何作的局,一个晚上,所有曾经骂他的人都死了!很明显,他杀的。众人以为,这后生仔终于要被搞死了。谁也没想到,他杀的一个个,皆为罪大恶极之人!他不仅无罪,而且功不可数,一朝见圣,直接被封为御前! 后来,骂他的人也有,他一个也不理。反倒,骂他的人越多,他爬地越高越快。不出三载,楚则贵身丞相,谁也不敢骂他了。 一个原因,怕死。 知许咽了咽唾沫,双眼目睹楚则慢悠悠地入了水。 其实,说像鬼也不太准确。 哪儿有长这么好看的男鬼啊!男妲己差不多吧! 他缓缓吐气,胸口微微浮起,长发悬露,湿哒哒地垂在耳边。 耳尖、眼角,皆泛了红。兴许是气氛的湿热,淤青色的锁骨上挂着一颗痣,骨节分明修长的手,冰冷又炙热。 知许冷静下来,闭上眼,在心里默念三声:“钱!钱!钱!”下一刻。 “别动。”
刀尖刺在他的皮肤上,“生或死,你知道该怎么做。”
“……”他却无甚反应,略微侧头,睨了眼。 此时,她持匕首抵着他后背,左手摁在他肩上。 那一半,恰好未遮衣衫。 “合适吗?”
楚则问。
“?……”知许一愣。 “不是色诱!”知许将刀往前抵了抵,“你不乱说,我不会动手。”
脚步声愈近,知许握刀更紧,心神亦有些凌乱。 谁料——! “!!!”
原是楚则直接还了回去,反手持住了她。 他单手握她双手,匕首也落入水中。 他们面对面,楚则哂笑:“你的心不太稳,得好好练练。”
“……”她服了。 丢死人了,阴沟翻船。 “放手。”
她厉声道。
“别动。”楚则一张冷脸,却赋斯文笑容,甚如邪神降临。
“生存或死亡,你知道该怎么做。”“……”她一脸要死地看着他。 门外风声已至,敲门音即可而来。 屋内,眸光相滞,他先开口:“靠近我,就没事。”
“……”她犹豫片刻,垂额近了三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去,指骨轻搭在知许肩头。 她无心思多想,适度偏身此人臂湾。 看得出,二人皆有些窘迫。 很快,沈裕带人冲了进来,眼见这一幕,他蓦然单膝跪地:“殿下恕罪,属下正追一名女刺客,此人阴险狡诈,殿下可遇不适?”
沈裕向身后士兵使了个眼神,众人纷纷转身退去门后。 “此处安然无恙,你无需操心,去别的地方。”
“属下遵命。”
沈裕看了眼楚则怀里的女子,“那刺客受了两剑,血应未止,很难不留下痕迹,劳殿下警记。”
“吾知晓了。还有,告诉他们,此处不容打扰。”
“明白。”
沈裕拱礼,“属下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