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有那么一瞬陷入了彻底的寂静。良久，凤玄冥才讽声道：“当初说父皇被人下药，导致不能生育的是当时的御医院元正。后妃们哪怕能怀孕，估计都不用裴皇后出手，就自行处理了。否则，以裴皇后权倾朝野的势力，污蔑那妃子私通，谁能解释的清？”
燕修默默点头，“这样就说得通了。御医院的御医，有的被人收买，有的碍于裴皇后的威胁便是看出来了也不敢说。还有医术和立场都没问题的那波，照顾着陛下头顶的颜色，也没敢说实话。”
燕修说着直啧啧感慨，“一个谎言，欺骗了一个王朝二十六年之久。该说不说，裴皇后还是厉害的。属下都想一睹她的尊容了。”
话说出口就被凤玄冥横了一眼。燕修忙自打嘴巴，“错了错了，陛下恕罪，在悯生医院看病的时候被那些同僚们带坏了。”
司空钰才经历了如此震撼的事情，根本无暇与他计较那些。只对凤玄冥道：“既如此，选妃事宜就准备起来吧。御医院的人先别打，朕倒要看看，真要有人怀了朕的龙子，他们又会如何表现！”
凤玄冥见司空钰情况不对，胡乱应了一声，忙拖着燕修退下了。有皇帝亲自吩咐，这件事愣是一点风声都没透露出去。只是为了纳妃之事顺利进行，凤玄冥故意让人散播了一些宴楚歌亲传弟子带着灵药来给司空钰解毒的消息。甚至还每天都编了一些进度散播出去。云中城的人们虽然没见过宴楚歌，但托云山中那些怪物和陈冀唐这个小迷弟的福，云中城许多人都知道他们的太子妃医术高绝，可起死回生。所以当凤玄冥奉旨举办选妃大典的时候，那些大臣之女们也就没那么排斥了。尤其是选秀的名单罗列出来，看到陈国公孙女和翟光耀孙女的名字后，大臣们几乎立刻就明白了皇帝和凤玄冥的打算。“这是要让陈国公的孙女和首辅大人的孙女教导未来的皇子啊！”
吏部尚书摸着胡须感慨道：“先不说陛下中药这么多年，那位神秘的太子妃能不能真的治好陛下的隐疾。即便真的治好了，这世上，真的有人能舍得将偌大的江山拱手让人？”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难看出，他们当中其实没有一个人相信凤玄冥真的会把中央帝国的皇位留给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的皇子。聚在一起的大多是自家女儿在选秀名单上的大臣，聚在一起，无非就是想探讨一下能让女儿拒不进宫的法子而已。闲聊之间，吏部尚书好奇道：“陈世子，听说你是除了未央城那些人之外，最先接触太子和太子妃的。还与太子妃朝夕相处过数日。你与我们说说，咱们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人？”
嘴上问着凤玄冥和宴楚歌究竟是一对什么样的人，实际上想问的还是那个问题。就是凤玄冥究竟会不会将皇位让给那个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的小皇子。陈冀唐闻言很认真的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却是答非所问。“周大人可知，我等被纪亲王和萧骆薇变成怪物，困在云山之中的时候，太子殿下手中的火器其实是可以直接将我等炸死的？只要炸了山，将我等埋在云山之中，司府军照样能勤王救驾。而且陛下和萧将军还有许多朝中老臣皆知那怪物的厉害，根本没有人会责怪他们分毫。这些事情，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不是不知，可他们知道后仍然选择了救人。”
陈冀唐提起当时在云山中的景象，已然没了不知情的情况下蚕食过同类的恶心和自我厌恶。有的只有对凤玄冥和宴楚歌的敬佩，还有对宴楚歌无尽的担忧。“他们亲眼看过那些人变成怪物时蚕食同类的样子，却还是选择了救我们。因为太子妃说，我们是被迫的，他们不能剥夺我们清醒后自定生死的权力。甚至为了救山中众人，太子妃殿下被埋在山里，是太子妃带人亲手挖出来的。也是为了救我们，太子妃才重伤至今。这样的两个人，周大人您觉得他们是怎样的人？”
周大人没想到陈冀唐会给他们这样一个答案，一时沉默不语。其他人也愣在原地。只有翟光耀沉静道：“太子殿下未来的选择如何，老夫不知。可老夫相信陛下的眼光不会错。陛下既然选择信任太子殿下，那老夫也就认了。此番选妃，老夫的孙女榜上有名，是我翟家的荣幸。”
说着话，他便站了起来，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尘土，潇洒离去。陈冀唐晃了晃陈国公的胳膊，“祖父，让长姐去吧，太子殿下不会让我们输的。”
陈国公沉沉叹了口气，终是没再说不。于是，选妃大典无比顺利的进行了。因为裴皇后和萧贵妃作妖，宫里位分高的后妃已经所剩无几了。翟氏和陈氏出身贵重，一进宫就封了贤妃和淑妃，剩下的秀女们从嫔位到才人各有高低。才得了美人，本该昭幸后妃的司空钰却忽然出现在了宫城上。看着形单影只离去的人群，侧首问陈冀唐，“太子临行前，可有留下什么话？”
陈冀唐站在皇帝身后三尺的位置，沉声道：“太子殿下说，他来中央帝国，就是想看看自己血脉传承的地方。而今他已经为中央帝国能做的一切，接下来，他要去寻太子妃，去守护他和太子妃自己的家了。”
司空钰幽幽的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背影。“朕的那位手眼通天的儿媳妇，是不在了吧？”
他想不到有什么样的伤，三四个月都治不好。而凤玄冥偶尔流露的哀伤更是让他放心不下。陈冀唐摇摇头，“微臣不甘心，缠着太子妃身边的女官问了好几次才得的答案。云山坍塌那日，太子殿下中了萧骆薇的毒。他一人之毒，胜过我们数百人身上的毒，太子妃既救我等，又救殿下，元气耗尽，一夜白头。她不愿以老妪之姿面对殿下，自行躲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