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看见几人走来，恭敬地拉开车门。“小央，哥哥先上去……”卫然温柔地说着，率先坐进后座，然后向窗外伸手，他所有的动作都像电影里的镜头刻意变慢，好像是在演示给卫央看。而卫央看着车内朝自己伸手的哥哥，空洞无神的眼睛落哥哥脸上，但又好像听懂了他的话，照着刚才他的动作，弯腰，慢慢钻入车内。远处车上的冬冬和傅司暮看见这一幕，同时蹙起了眉，如果卫央真的交给他们，他们可能并不会做到像卫然这么细致。“妈咪，她怎么看起来怪怪的？跟个没有情绪的瓷娃娃一样。”

豆豆看妈妈，问出心头的疑惑。“因为发生了一些不好事，卫央受到刺激，她这会儿认不得所有人，连情绪和反应都不太有。所以往后如果一起生活，你们得多关心她，多包容，好吗？”

冬冬抚着儿子短翘地头发，耐心地教导。“哦？受到刺激？那是哪样的刺激？”

乐乐不清楚卫氏兄妹的事，她向妈咪打听起来。豆豆知道他们兄妹失去了父母，心想卫央的失常跟这个脱不了干系，他劝止妹妹再提，只说，“放心妈咪，往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乐乐见哥哥那么认真严肃，还不搭理自己，心里冒起酸酸的泡泡，嘟嘴巴，一定要比个高低地问，“那我呢？我才是你妹妹，你会好好照顾我吗？”

豆豆笑，“你当然是我最爱的妹妹，我肯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啦！”

“那跟她比，你会更照顾谁？”

乐乐翘起一根指头，指着前方那辆车。她老早就发现了，哥哥对那个叫卫央的女孩子特别在意，好多次在学校就看见哥哥看着人家的身影出神，搞什么嘛，自己才应该是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女生啊，其它人怎么可以跟自己比？“你们不一样！”

豆豆脱口而出。“哪里不一样！”

乐乐一定要问个追究。“你是我的妹妹啊，你跟我有血缘关系，所谓血浓于水，而且我们是一起出来的，这个世上谁的关系都不会有我们亲密。”

豆豆好脾气地哄着妹妹。“那你跟他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照顾她？”

乐乐盯着哥哥，似乎要看他到底有没有说谎欺骗自己。豆豆有些被问住，顿了顿，才说，“妈咪要我们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嘛，要我们当他们是一家人，所以我才要照顾他们的啊！是不是，妈咪？”

豆豆被妹妹问得有些窘，他扯妈妈的衣服，要她帮忙。冬冬这会儿没看出豆豆已经有了懵懂的心思，她点头，“是的，妈咪说的，往后咱们是一家六口，要相亲相爱。乐乐，你也别吃飞醋，人家本来就没了父母，这会儿兄妹俩都病了，还寄人篱下，代入你自己，若是你会不会难过，会不会自卑？所以咱们说话做事别太计较，不然他们会多心，会多想，他们已经很可怜了，咱们要好好对他们，好吗？”

“好啦，我知道啦……”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乐乐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就觉得哥哥对那个女生比对自己好。之前哥哥虽然爱叫自己“笨蛋”，但哥哥总还是夸自己的，什么聪明啦，可爱啦。可现在哥哥的眼睛都跟着那个女生转，依旧爱叫自己“笨蛋”，但夸的尽是那个叫卫央的女生，说她好看，说她跳舞跟仙女似的，哼，好气哟！不过傅司暮倒是发现了豆豆的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车，或许他是在盯着那个姑娘？呵，这小子，算是情窦初开么？等卫央坐好后，卫然温柔地说，“小央，准备好，我们出发啰。”

“……”，卫央紧紧抱着怀里的玩偶，只盯着前方，眼神无焦。“麻烦你，开车。”

卫然对司机说。“是”，司机恭敬地应答。缓缓，车子启动。几辆车依次驶出别墅园区，开向宽敞的大马路，没人察觉路边一辆车缓缓跟着。车内，坐在驾驶室的人盯着他们的车队，嘴角邪恶的勾起。车后座卫然一路上都握着妹妹的手，脸上柔和的面部线条清晰的展现出现在他的心情极好。他看向妹妹，嘴角的笑容愈加明媚，“小央，一会儿就能看见爸爸妈妈了，开心吗？”

“……”卫央给不了哥哥什么反应，她只是微微偏着脑袋，沉默。司机旁边的是李圭，跟这对兄妹也算相处已久。他看着挡风玻璃前的马路，心却被后座的两人牵动着。“你一定是开心的，你看看，嘴角都笑得合不上了。”

卫然自顾自地说，大拇指和食指还触到妹妹的嘴角上，眼神中满是宠溺。“……”卫央还是呆呆的，一动不动，脸上其实根本没有半分笑弧度，哥哥的手放在她嘴角的时候，她也一点反应也没有。“好，好，好，往后不弄你了，知道你不喜欢！”

就像妹妹跟他在打闹似的，卫然笑着说完，手收了回去，不过嘴上却没停止，略微抱怨地说，“真是小气，不过就这么轻轻弄你一下，就跟哥哥生气！”

“……”“知道了，你是漂亮的公主，脸蛋不可以被人弄。但我是你哥哥哦，哥哥跟其它人，总要有一些特权的吧！”

“……”“这可是你说的哦，往后就只捏你脸蛋，不再扮你怪相了。”

“……”“呵呵……其实我的妹妹长得这么漂亮，无论扮成什么样，都是全天下最美的公主啦！”

“……”“什么嘛，哥哥才不是哄你开心呢，哥哥说的是真心话！我的小央，全世界最好，最美，最纯净，最善良，最温柔，我最最最最爱的人了……”“……”“行，今天哥哥高兴，一会儿带你去买你喜欢吃的蛋糕。草莓蛋糕好不好？你最喜欢吃的。”

“……”“什么？你不喜欢？为什么，之前你不是说你最喜欢草莓蛋糕的吗？每次去蛋糕店，你都会拿的。”

“……”“好啦好啦，真受不了你，一会儿一个变化，那咱们看完爸爸妈妈，就去买柠檬味儿的，你要多少买多少好不好？”

卫然一直自言自语，但却始终温柔耐心地看着妹妹，像在跟她互动。说到后面，他还伸手，挠妹妹的痒痒。“好不好……好不好……你说好不好……呵呵……”但是无论卫然跟妹妹怎样互动，卫央都丝毫没有回应，甚至卫然的手在她身上乱抓的时候，她也是只有一副空壳的身体，灵魂早就抽离，人偶娃娃！忽然，卫然的笑声停止。他深深看着妹妹，倏地抱住，渐渐有低低的抽泣声响起。前面的两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不作声，但两人的心脏都闷闷地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