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冬和傅司暮回去，冬冬想到豆豆刚才的模样，真的好担心。“豆豆他不会有事吧？”

她看傅司暮，整张脸上的五官都皱作一团。“放心，他没事。只不过发生这么多，他需要时间来慢慢消化。”

傅司暮安慰着。“可是他刚才连我们都不想见，我觉得他似乎变了。”

“哪里变了？”

冬冬停下脚步，想着怎么给他解释，“他之前也很敏感，心思细腻，但我觉得他这会儿更严重了，说得好听是想得多，说不好听就是……背上了严重的思想包袱。他还这么小，我不想他这样，你没瞧见刚才他整张小脸都布满了忧郁，这不是他这个年龄应该有的，我不想他这样。”

“你不要焦虑，你想想墓园那一幕，别说孩子，就连成年人都需要时间来慢慢治愈心理上的创伤。加上豆豆身体里还有卫然的心脏，他现在的反应是正常的。咱们再等等，过些天豆豆想明白了，就会好起来。”

“当真？”

冬冬觉得他的话虽然有道理，却也还是没办法完全放下心来。“相信我，豆豆跟其它孩子不一样，他一定能很快调整过来。”

傅司暮坚定的说，想令冬冬安心，可其实他心里还是忐忑。有些伤害，就算用一辈子时间也无法治愈。冬冬看着他坚毅的神色，“好在你的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傅司暮道，“我会一直在。”

冬冬淡淡一笑，轻点了下头。傅司暮温柔的搂着她的腰说，“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你也累到了，这里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

“嗯”，冬冬应了声，两人一起回病房。豆豆苏醒，乐乐和卫央也做着心理治理，接下来就是处理卫然的身后事。出殡这天，天空飘着雨夹雪，很冷。冬冬小心翼翼地告诉卫央，“小央，今天我们要送你哥哥最后一程，你要一起吗？”

卫央盯着地板，不点头不摇头，眼神还是空洞的。冬冬早就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她温柔地牵起卫央的手，“那我们走吧。”

她想，卫央是很想和哥哥道别的吧！尽管她说不出来。可谁知刚要往外，卫央就剧烈地挣扎，她拼命地往后缩，手也从冬冬的掌心抽脱出来，她像逃难似的，一下子就跑进墙角，并拉过厚厚的窗帘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小央……”冬冬要走过去。被傅司暮拦住。看着窗帘后隆起的小小身影，傅司暮低声道，“算了，就让她待在这里吧。”

虽然她不会说，但她已经完全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看不见，就可以当作没有发生。冬冬也听傅司暮说了一些关于卫央的事，她心疼地叹了口气，然后说，“要不乐乐也留下，这样两个人也可以做个伴。”

傅司暮点头，吩咐一旁的护工，“你们把她们照顾好，有事马上通知。”

“是的，老板。”

之后一行人，坐进车里。替卫然送行的只有傅司暮几个，卫家的亲戚早就跟他们没有了往来。殡仪馆里，卫然躺在冰棺上，化了妆，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脖子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现在的他就跟睡着了一样，神情看起来是安详的。冬冬看着小家伙，眼睛有些湿，“卫然，谢谢你把心脏给了豆豆，放心，你的心愿我们一定帮你完成，你安心地上路。想卫央的时候，就到她的梦里，她会很开心！”

傅司暮也跟卫然做着告别，但千言万语，只有两个字，“谢谢”。李圭和佣人也算跟卫然相处过一段时间，大家都来给卫然送行。佣人抹着眼泪，对卫然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场简单的葬礼，在寥寥几人的送别中完毕。因为卫氏夫妇已经入土，也不好再把他们移到更好的墓区，于是傅司暮斥资在不影响坟地的前提下，把整个墓园都重建。卫然也跟父母葬在了一起。走出墓园的时候，雨越来越大，天越来越冷。像给这场告别添了几分悲凉肃穆之感。一周后，豆豆转入普通病房。胡炎替他检查过身体，恢复挺好，也没出现排异反应，精神状态也不错。唯一令他们不安的是，豆豆像是一下子长大了好多，之前虽然小家伙也深沉，但现在的他眉宇间总袅着一层淡淡的忧伤，像搁着心事。为此冬冬很担心，傅司暮虽然也忧虑，但他不能乱了分寸，只能安慰冬冬，“让时间来治愈这一切。”

冬冬很无奈。现在三个孩子心理都有阴影，心理医生每天都会跟他们聊聊天，做做心理疏导，看起来是有好转的，但是冬冬希望孩子们能回到最初的状态。不过冬冬也知道这种事急不得。又几天过去。这天，豆豆坐在床上，冬冬在一旁削苹果。“妈咪……”豆豆突然开口。“怎么？”

冬冬以为儿子有什么需求，她手上动作骤顿，看着儿子。“我觉得我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能出院吗？”

豆豆问。“出院？”

冬冬有些惊诧。“对呀，在医院待着好无聊，而且就因为待在医院，这个新年外面到处欢天喜地，咱们家却冷冷清清，实在没趣！而且不是快开学了么？我想趁开学前，抓住假期的小尾巴，再好好玩一下。”

“可你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去学校啊！这不可以啊，我不允许！”

冬冬摇头，马上制止。“那如果不能去上学，你就让我出院，就算养着我也要在家里养！否则再在这里住下去，我一身的消毒水味儿，以后洗都洗不掉，谁挨我近了都知道我是病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看我！”

豆豆一本正经地说。冬冬被他说得无语，“我还没听说消毒水味儿会洗不掉的，这味道又不是从你身体里发出来，你真是为了出院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不怕人笑！”

“反正出院或者让我去上学，你二选一！”

豆豆实在不想待在这里，逼冬冬必须选一个。冬冬看他是真的待在这里待烦了，别说豆豆，就连她都厌烦了这里的一切。虽然豪华病房布置就像家里的套间，可总归不是家里，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光那些气味和医疗设备无形之中就令人产生恐惧。不过冬冬说，“你的想法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这事得听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