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将我赶走了，以后更深露重地，你出来骗谁！我没想到，小姐那么会骗人，早知道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开门！”

他的声音带着自嘲，那种沙沙哑哑的，仿佛眼泪倒灌之后喉咙干涸得说不出话来。他会哭？顾清婉看不到，只是觉得他很会装腔作势。“你不听我的，我当然有权力赶你走了，这是丞相府，不管你是谁，你是我院子里面的人。这院子里面，我最大！”

夜宸身上淡淡的香味，让她有点安稳，一瞬之间舍不得了。“是是是，小姐最大！”

他低沉地回答道。“我擅自做主，是我的错，下次……不会有下次了。小姐想要将我赶到哪里去，不怕我被赶走了心情低落，之后被将军府的人见到？”

“夜宸你威胁我？”

顾清婉生气，挣脱不开他的怀抱，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肩头。“你的本事不差，孙将军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就算知道你是害了孙兴奇的人，你也能够脱身！”

“那要看我想不想，人在心情低落的时候容易犯傻，小姐！”

夜宸这语气，一点都不像是想不开。那伤口暴露在空气之中，两人之间的血腥味越发的浓厚。“放开我！”

她低声开口。夜宸很听话，不让顾清婉有一点不舒服，他放开顾清婉，垂下眸子。顾清婉拿起地上的铜盆：“你在这里，哪也别去！”

“小姐去哪里？”

“打水，清洗伤口！”

“小姐，这个时辰了，还是我去吧！”

夜宸不放心，主动提出要出去。这细皮嫩。肉的顾三姑娘，出去井边打水，这模样夜宸想想便忍不住心疼起来。现在这个时辰，顾清婉为了防止麻烦定然不会喊任何一个下人过来的，包括兰儿，她只能自己去。“你是真的不想要留在丞相府是不是，我做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

说罢，顾清婉就走出去。从柴房内的窗户看出去，顾清婉娇小的身影徘徊在井边，她本就瘦小，做这件事情做得吃力。如果是之前，夜宸无论如何都会去帮忙的，偏巧现在他的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一动不动的。夜宸皱眉，心疼不已。一会儿，顾清婉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踉踉跄跄，弄脏了裙子。让丞相府高贵的嫡女做到现在这模样，外人怕是想不到吧。顾清婉并非池中物，不像是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这一点夜宸早就知道，也不感觉到惊讶。她能够靠近自己，也单纯的是因为她知道，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过多的隐瞒。还是因为相信，仅此而已。顾清婉拿出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清洗掉夜宸手腕上原本的血迹，小心翼翼，一直到看清楚伤口为止。她是个大夫，却格外的小心，收着手上的力气，怕夜宸感觉到任何的疼痛。“痛了忍着！”

她不忘提醒。“不痛！”

男人的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只是顾清婉没瞧见。“我想知道夜宸殿下到底多狠的心，对自己下手都可以这样不留情呢。知道的了解你想要藏住这疤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准备剔骨呢！”

夜宸低语：“小姐，你别这样喊我！”

怪生疏的，带着赌气。旁人这样叫他，他习惯了，没感觉，唯有顾清婉不行。他听不得这个称呼从她嘴里说出来。或者在夜宸看来，他看不得这丫头尊敬他，将他当成端朝的皇子。哪怕之后得势，她还是希望看到顾清婉那张牙舞爪，在自己面前恃宠而骄的样子。“你这伤口再深一点，你可以直接把手砍了！”

她分明是担心，口中吐出的却是最冷漠的话语。此时，夜宸沉默，沉默之后微微的扬起嘴角。“别赌气了，是我的错，日后我再也不敢自伤其身了小姐！”

“知道便好！”

夜宸几句好听的，顾清婉便不生气了，清理了创口之后拿来了自己房里最好的药，轻轻撒了上去。她包扎得很浅，担心伤口太深了不透气，毕竟最近的天气开始热起来了。而后她又不放心，在他手部的经脉上面施了针，这才放心。夜宸最不理解的便是，她用竹板固定住了自己的伤处，他又没有骨折，不需要这样做。“这只手今日开始不要用力，也不要握拳，不能沾水也……”“小姐！”

夜宸打断她。“不要用力，我怎么在府中做事情，不要握拳这个勉强尚可，不能沾水沐浴又怎么办？”

这顾清婉还没考虑。她若是受伤这些她都能做到，毕竟日日有人伺候。然而夜宸只是府中一个护卫，他……“交给我！”

顾清婉应得倒是痛快，夜宸狡猾的目光之中有些期待了。她是相府千金，不用他做什么工作倒是可以，但是这沐浴洗澡交给她她会怎么做？不得不说，夜宸想多了。既舍不得顾清婉在自己身上花费太多的功夫，又对这件事情充满期待。末了，顾清婉坐在他的床榻上，累得不行。今日本来事情就很多，这一番操作弄了整整两个时辰，她现在更加疲惫了。但是，顾遥的亲事若是黄了，她会感谢夜宸的。这屋内淡淡的血腥味还在蔓延，顾清婉捂着鼻子，甚至有些受不了。“我将这些染了血的东西丢出去吧，在房里怕是会影响大小姐……”“我又不住你屋里！”

她说话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夜宸皱眉，继而问她：“小姐，如今你还会害怕吗？”

他问的是快活城的事情，她的恐惧是真是假。听到顾清婉在门口说起这件事情，他就算再想要隐藏自己受伤的事情，却还是开门了。为了担心那件事情给他留下什么阴影，他可真的是不管不顾了。“在你眼中，我是那么胆小的人吗？”

顾清婉直接问他。“尽管想到了会心有余悸，但是跟那天不太一样了！”

顾清婉的自愈能力，果然厉害。“那你呢，今日伤了孙兴奇就好，哪怕是故意受伤给孙兴奇留下抓你的把柄，你为何还要继续参与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