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凌云对高群芳说道：“先不要和安欣讲。”

后面要怎么操作齐凌云都能想到了，张源但凡有点脑子就会趁机给上点眼药——反正科技部的领导没过去，不给教育部报也很正常，等到科技部的领导过去了再补上就可以，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安安说今晚可能拿不到名字……”高群芳还是有些遗憾的。“很正常，都是聪明人，没人会主动认头的。”

齐凌云笑眯眯地说道，安欣的名号他是知道的，今晚拿不到，她也会用尽一切办法拿到。再说了，拿不到又会如何呢？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人，齐凌云不相信他们能联合起来，他也不是没有后招。小齐陆满地乱跑，让大人们的心情都好了不少。齐凌云抓过小侄子，使劲亲了一下，小家伙挣扎着跑掉了，躲在树后面朝他做鬼脸。“臭小子！”

建康这边，曲恒和曲宣青父子两个也到了菱洲庄园，下车之后直奔张源这边的大太阳伞。“张总好兴致啊！”

人未到，声先到，洋溢着幸福。几个人一转头，就看到了这父子二人，两个人长得很像，只是当爹的稍微胖一点，但看上去当儿子的也有长胖的潜力，都留着寸头，笑起来脸上横肉发颤。“曲总来了啊，坐！”

本来坐了几个人，空位不多，但也足够；曲恒一屁股坐下，对旁边的曲宣青喝道：“你站着！”

曲宣青也想跟着一起坐下的，大家哈拉哈拉一番，把氛围推一推，今天就算拿下了，没想到刚到这边，给下马威的竟然是自己老子。曲宣青脸涨得通红，年轻人嘛，谁不好点面子？更何况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老子教训？要是一群长辈也就罢了，关键是在座的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这让曲宣青觉得更加丢人了。曲恒把脸转向张源，赔笑道：“年轻人不懂事，太冲动，是我这个当老子的没教好！当着大家的面，我先给张总赔个不是！等会儿，我再让宣青给张总敬酒！”

看着张源和安欣的表情，曲恒的嘴上并不停，他也不敢停，一停效果就要打折——他特别感谢张源和安欣受过的教育，有礼貌，不会打断别人说话，这点非常好。“兔崽子昨天看了比赛之后，差点儿把电视砸了，晚上说要出去喝酒，我也就没留意，没想到是去找茬去了！你们看看他这个样子，可能还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曲恒转身喝道：“兔崽子！差点你就帮了倒忙了！本来没什么事的都要被你给整出点事来了！”

如果放在上辈子，张源肯定会觉得不好意思，人家长辈都亲自来道歉了，那差不多就得了，没必要死抓着不放。但这辈子的他可不能白交学费，有的学费是别人替他交了，要是再学不到点东西，那他也坐不到这里来。你有你的思路，我有我的想法，别想把我带偏。既然曲恒让曲宣青站着，那张源就放弃了要曲宣青入座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小曲总是知道的，我手里面不但有个足球队，还有个微联！有的事情从你们嘴里说出来和我自己查出来，那是不一样的！你先想想，想好了就坐下，等会儿咱们吃饭。”

安欣盯着曲恒，这个五十多岁男人的光头上开始有汗珠出现，津津亮。张源不肯放过曲恒，接着说道：“曲总，要是有名字就给一个，我想看看和我们知道的是不是同一个。”

曲恒脑门上的汗更多了，他甚至都不能保证儿子对他说的都是实话，张源要查微联，那肯定不会只查他们父子两个，别人肯定也要查，从别人那搜集到的蛛丝马迹同样具有指向性。曲宣青脸上依旧泛红，不过脑门上也开始冒汗了，父子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状况差不多。宋纯呵呵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嘛！张源就吓唬你一下，不要当真！”

张源忽然也笑了：“宋哥说的对！来来来，小曲总先坐，等会儿咱们吃饭！”

他不需要答案了，曲宣青的犹豫说明了一切。曲宣青松了一口气，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于兴涵便开口道：“怎么？还得我把椅子给你搬去啊？等会多喝两杯不就得了！”

他没看懂场上的局势，但他知道得顺着张源和宋纯演。曲恒的心在往下沉，儿子到底还是太年轻，被张源一诈就露出这种模样，除非下面把名字给出来，要不绝无交好的可能，今晚的这顿饭就是断交饭。摸了一下脑门，他方才觉得自己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真丢人！父子俩都丢人！看到儿子还真想坐下，曲恒的脑子里响起了一个声音：“马上做决断！立刻！马上！”

“站着！”

曲恒的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发出巨大的声响，杯子里的水都溅出不少，他自己的手也拍得生疼。曲宣青吓了一跳，老爸是抽什么疯？人家都不追究了，你怎么还不放过我？“有没有人撺掇你过去？想清楚了再坐！”

曲宣青一脑门的官司，在家里可是说好了不认的，这时候你又来这一出？头脑中闪过一道光，老子应该都是演的！既然是这样……曲宣青开口了：“没人！就我看那几个裁判不顺眼，想着去收拾一下的。”

曲恒还要说话，张源开口了：“曲总，别难为孩子了！没有人咱们不能让他硬生个人出来，对吧？走，去厅里吃饭去！等会儿咱们多喝几杯。”

曲恒心里极为不安，这场面和过来之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张源没有按照他们设定的剧本走啊！自己的阅历在，能反应过来，但儿子明显太年轻，在不能按照剧本走的情况下还非要走……看来一下在座的年轻人，曲恒觉得怎么就自己的儿子笨呢。或者是张源觉得儿子不当家，是他在背后操作的？“别为难孩子了”，那言下之意是不是要为难为难老子？张源起身了，问安欣道：“今晚有石斑鱼的吧？”

安欣看了一眼曲家父子，说道：“不但有石斑鱼，还有龙虾呢。”

“曲总，咱们走吧，这都到饭点了。小曲，走！”

宋纯招呼一声，转身也往厅里去了。于兴涵也说道：“走吧，等下多喝几杯也就行了！曲叔叔，走吧，您不去我们几个小辈也不好吃。”

曲恒咬咬牙，便也起身进去了，于兴涵说的对，他们父子两个总不好留在外面干瞪眼。安欣和张源走在前面，她低声说道：“再这么挤兑下去，今晚拿到名字不是问题。”

张源也说道：“还在咱们面前演双簧，可惜演技不在线。”

安欣轻轻打了张源一下：“作怪！”

这顿饭曲家父子吃得没滋没味，曲宣青倒是老实，敬了张源好几杯酒，张源酒到杯干，很给面子；但曲恒不觉得这个事情过去了，可能才刚刚开始。饭桌上没人再提足球的事了，曲恒好几次想把话题拐过来都被张源和安欣给挡掉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七点没过，饭局就结束了。张源和安欣回到住处，终于可以稍微休息一下了，顺便等曲恒的消息。“小雨不来，感觉少了点什么。”

“我告诉你啊，咱们这边的地很邪乎，往往你一念叨……”张源看着外面的人影笑了：“你看，这曹操不就来了？”

罗雨一脸阳光的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苹果，只是被啃了一半缺少美感。“哎哟哎哟，今晚看来是不走了啊……”罗雨上下打量着安欣，一副“我知道你今晚要干啥”的表情。安欣对张源笑道：“你看看，就这样的！我要说她清纯吧，她一副老司机的模样！我要说她老司机吧，偏偏就是只是嘴上会说，言行不一。”

罗雨咔嚓一声咬了一大口的苹果，含糊地说道：“明天去我家吃早饭啊！张源，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呢？我感觉你就是暴风眼，全世界都围着你转了！”

“这话过了啊！”

张源哪里会认，而是说道：“你们先聊着，我给沪海那边打个电话。”

“沪海？”

罗雨露出了迷惑的小表情，沪海那边张源能找谁啊？安欣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看着张源躲到窗帘后面，罗雨就小声说道：“安安，你看到消息了没？橡树资本今天收购了邱家手里的股权了！”

“还真会挑时候啊！”

安欣迅速掏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果然如罗雨所言。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在燕京的时候，齐凌云把张源掏的那三个亿又从孙井泽那边给掏回来了！没人会心甘情愿把这一大笔钱交出去，静海那边要是不生出点事情安欣自己都不信，回去要同家里人再商量一下，一定要避开这笔钱。“小雨，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

安欣伸手捏住罗雨的腮，轻轻摇了摇，罗雨张嘴作势欲吐，安欣便赶紧松手。“真后悔没吐你手上！”

窗帘后的张源翻出了肖默的号码拨了出去。静海的饭局正在热闹的时候，不同于张源请曲家父子，这边的气氛就非常好了，双方的高层你来我往，仿佛喝的不是酒，而是水。肖默的手机响了，不少人都在看他，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是有些不知趣了，或者是公司有什么大事发生。肖默自己也奇怪，最近挺太平的啊，但看到来电的是张源，就充满了意外。他把手机亮给孙井泽看了一下，就出去接通了。孙井泽才不想那么多呢，钱他给邱家了，一分不少，你张源也要点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