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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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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上风很大,吹散夏日燥热。

  几个男生挤在一块儿玩当下大火的穿越火线,夏莓坐在一边,摸兜,没找到手机。

  回想刚才,估计是落在教室了,夏莓懒得下去拿,便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吹风打盹。

  一群男生玩得正起劲,背后的铁门拉开,发出声音。

  他们头也没回,只问:“奶茶送来了?”

  没人应。

  众人回头,便看到文科第一唐青云站在那儿,逆着光线,下巴抬得高高的,右手臂上还带了个红袖章,写着“值周”两字。

  她走上前,居高临下看着一排男生:“午休时间不能在外,学校也不能玩手机。”

  夏莓睁开眼看过去。

  唐青云在学校也算是个有名的,不过和他们有名的原因不同,她是因为成绩好,文科班学霸,各类征文都拿了奖,是清北保送预备役。

  学校还专门贴了一块她的展示牌,上面有她的座右铭——

  “不坠青云之志。”

  是她名字的释义。

  她长得漂亮,但这漂亮太傲了,清高傲气。

  就像现在。

  眼底对他们这群不学无术的人的鄙视毫不掩饰。

  或许是掩饰了,只是依旧藏不住。

  所以夏莓一直不怎么喜欢唐青云,尽管两人并没什么交际。

  陈以年叼了根烟在嘴里,摸出打火机点燃,抬眼看她:“怎么着,要记名儿?”

  “嗯。”

唐青云应声,拿出记名册,“班级,姓名。”

  陈以年呼出口烟:“你不知道我名字?”

  换个人说这话都会显得自恋又欠揍,但陈以年在学校这名气的确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乎走到哪儿都能听到女生谈论他。

  但唐青云只是平静地俯视着他,像好学生看不懂事的孩子,带优越感。

  “我需要知道你名字吗?”

她说。

  这话一出,连带着天台上的风都静了。

  陈以年看着好相处,插科打诨,好像怎么都不会生气,但其实没人敢惹他,就连他那些女朋友都得顾忌他的底线,只有夏莓能放肆点。

  他不说话,周围一群人也都安静。

  气氛僵持。

  夏莓虽然不喜欢唐青云的清高劲儿,但好歹是个姑娘。

  “行了。”

  夏莓刚出声准备打断,陈以年忽然笑了,弹了弹烟灰,说:“陈以年,高二3班,记清楚了。”

  唐青云在记名册写下,看向另一个人:“你的。”

  其他人看陈以年的神色,见他没拦,这才一个个报了自己的名字。

  记完名字,唐青云没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就走。

  “我靠……”张翔骂了句,“这女的也太傲了。”

  “成绩好了不起,她那眼神,啧,我看一眼就来气,真就白瞎那张脸。”

  陈以年头发被风吹得乱,磨了磨牙,笑了声,意味不明:“学霸么。”

  *

  那天下午,夏莓没回教室。

  头天晚上没睡好,她拿校服垫着睡觉,等睡醒,最后一节课刚下课,那群男生也打完游戏收摊儿。

  陈以年问她:“吃饭去?”

  “嗯。”

夏莓揉眼,“我先回教室拿个手机。”

  “行,校门口等你。”

  夏莓回到教室,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程清焰不在。

  手机正安安稳稳躺在课桌肚里,夏莓拿起,看到程清焰桌肚里还塞着的一袋零食,一点都没吃过。

  啧。

  那个方法果然不管用。

  *

  一群人找了家烤肉店吃晚饭。

  等吃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

  “要不要去游戏厅玩?”

王鹏问。

  夏莓:“我不去了。”

  “夏姐,怎么看你今天挺丧?”

  “睡太久了,头疼。”

  吃多了烤肉,夏莓口渴,跟几人说了声拐进一条巷子去附近便利店买水。

  她付钱出来,刚一推开门,毫无征兆的就听到一声怒喝:“你以为你们躲到柯北市,老子就找不到你们了?”

  夏莓扭头看去,视线一顿。

  她没有想到在这里能看到程清焰。

  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他旁边站了个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上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衬衫,如果仔细看得话并不难看,眉眼甚至能看出年轻时应该长得不错,但流氓气息冲天,额头一条长长的疤,一看就不是善茬。

  混混也是分等级的。

  学生堆里的混混和社会上的混混不是一个量级。

  程清焰怎么还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了?

  夏莓不确定程清焰这下会不会处于下风。

  然后下一秒就看到程清焰抄起一旁的棍子朝男人头上砸下去,他眼底黑沉一片,像是已经发狂失去理智的野兽。

  棍子劈开风,男人额头上立马有殷红的鲜血流下来。

  男人抹了把血,不知是晕血还是什么,突然脚一软,跪在程清焰面前。

  夏莓心下一惊。

  这么打真的不会闹到派出所去吗?

  程清焰肩膀宽阔,穿着干净的校服,背对她。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

程清焰声音都是从嗓子里低沉滚出来的,像地狱来的声音,“别再来找我们,不然下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他眼底疯狂又魔怔。

  这一身干净的校服在这个混乱不堪的画面中很突兀。

  这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程清焰。

  跟学校里不一样,跟她第一次见到时也不一样。

  夏莓不知怎么,只下意识觉得自己不能再站在这里了,她不想去窥探别人藏在心中那些伤痛的隐私。

  看眼前这场面那男人已经讨不到好处,夏莓转身离开。

  也在这时听到那男人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程清焰,你那么恨我,可你身上流着的就是我的血!”

  男人嘶吼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跟我有什么差别?你流的是我的血,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我都是你老子!你都得像你老子!这就是你的命!”

  夏莓脊背一僵,更加快步地离开巷子。

  ……

  陈以年看到她走出来:“怎么去了这么久?”

  夏莓这才回神:“没什么,走吧。”

  “那烤肉太咸了,我也去买个水。”

陈以年说着就又要往那巷子走过去。

  “陈以年!”

夏莓急急叫住他。

  他诧异,挑眉。

  夏莓把自己手中的水递过去:“给,我没喝过。”

  “你不是渴么?”

  “又不渴了。”

夏莓知道自己现在前言不搭后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那个画面,“快走吧,回去了。”

  *

  回到家。

  正好碰到卢蓉拿着换洗的衣服下楼,看到夏莓一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夏莓主动:“卢阿姨。”

  “诶,莓莓回来啦,昨天的事……”

  夏莓打断她:“昨天的事对不起。”

  她想起刚才那一幕。

  那个人……是程清焰的父亲吗?

  她想起之前程清焰跟她说的——“但因为某些原因,我妈的确需要在公主的城堡住上一阵,这段时间,还请公主勉强和她和平共处吧。”

  这个“某些原因”,是指他父亲吗?

  那个男人说,你以为你们躲到柯北市,老子就找不到你们了?

  所以夏振宁才会那么突然地带他们到柯北吗?

  她又想起程清焰说的:别再来找我们,不然下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到底发生什么,才能对自己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夏莓这才发现自己和夏振宁的关系跟程清焰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

  “对不起,阿姨。”

夏莓重复,垂眼,“是我自己的问题,您让程清焰也快点回来吧。”

  说完,她用力抿了抿唇。

  几乎没有这样道过歉,夏莓觉得浑身不自在,丢下一句“我上楼了”就立马回房。

  夏莓不知道卢蓉会不会打电话给程清焰,也不知道刚才他有没有受伤。

  背对着,夏莓没看见他正脸。

  一直到晚上十点,她也没听到程清焰回来的声音。

  夏莓睡不着觉,想吹风,刚拉开窗帘就看到底下,院子口,程清焰坐在花坛边,指尖夹了支烟,火光猩红。

  他脊背宽阔,但却微微弯曲着,手肘撑在腿上,透着一股冷漠的疏离感,看上去孤单落寞。

  她张了张嘴:“啊。”

  算了。

  哄哄就哄哄吧。

  狗狗生气了都是要哄的!!!

  虽然这恐怕是一条城市里禁养的烈性犬。

  *

  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夏莓穿过种着桂花树的院子,看到坐在那漆黑处的程清焰。

  她这才看清他的脸,脸上一道红色划痕,带干涸血印。

  他那张清隽又凌厉的脸,印上这样一道血痕,那矛盾感更加凸显。

  夏莓不会处理这样的情况。

  她习惯了用张扬和没心没肺包裹自己,不会道歉,更不会安慰人。

  她脚步停在那儿,一句话都说不出口,正打算打退堂鼓,程清焰侧头看过来。

  夏莓:“……”

  她轻咳一声,抬了抬下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程清焰没说话。

  夏莓走到他旁边,骄矜又做作地问:“你是不是又偷偷去打架了不敢见人?”

  “为什么不敢?”

他声音有点哑。

  夏莓:“怕破坏了你好学生的人设呗。”

  程清焰手背抹脸,低笑一声:“就这点,还不如你那一巴掌疼。”

  “……”

  夏莓那点叫做“愧疚感”的良知,咻一下,被点了把火,熊熊燃烧起来,再说不出怼他的话。

  夏莓最后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在程清焰旁边坐下了。

  不就是道歉吗!

  她夏莓还怕道歉吗!?

  那必然是不怕的!!!

  “对不起。”

她说得飞快,囫囵吞枣般。

  程清焰没想到她会道歉,尽管那声道歉含含混混、黏黏糊糊,几乎听不清。

  他偏头看了眼,小姑娘低着头,视线垂着看脚尖,又因为这句话别扭得满脸通红。

  没等到他回应,夏莓只觉得如芒在背,一秒比一秒更难熬。

  于是她就恼羞成怒了。

  “但是你也有错!”

  程清焰乐了:“我哪儿错了?”

  “你英语课都不提醒我在讲哪题,害我被骂惨了!”

  “我也没听。”

  夏莓不信,竖着食指指他:“你明明听了!”

  “真没听,那会儿挺困的。”

程清焰说,“昨天没睡好。”

  昨天……

  夏莓像个哑炮,立马熄了火,迅速收回视线低下头,怏怏得缩了回去。

  “你昨天在哪里睡的?”

她轻声。

  “找了家快捷酒店。”

  公主垂头丧脸:“……对不起。”

  程清焰看着她样子,心中便有了比较。

  公主不谙世事,天真烂漫,敢爱也敢恨。

  太干净了。

  她看上去总插科打诨,翘课玩乐,但她比程清焰看到的任何人都要干净。

  干净到,他忽然觉得周遭空气都变得有些稀薄。

  他的阴暗和丑陋在这一刻无处遁逃。

  程清焰掏出烟盒,食指推出一支,夹在指尖。

  夏莓看着他漂亮的手指,有些出神,忽然说:“你现在抽烟,你妈妈会发现的。”

  程清焰:“哦。”

  “?”

  她有意搭话缓解关系,又问:“能给我抽一下吗?”

  程清焰垂眸,视线自上而下,睨她,停了几秒才开口:“嗯?”

  嗯什么嗯?

  这人是不是听力不太好。

  夏莓又重复一遍。

  程清焰把烟递给她。

  夏莓身边很多狐朋狗友都抽烟,但她从没抽过,先是放鼻子下嗅了下,然后才学着那些男生的样子咬在齿间。

  她长相是明艳浓重的,抽烟的模样虽然生疏,但很有些港风美女抽烟的味道。

  程清焰漫不经心道:“你能把它点燃,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谁要你的接受。”

  话虽这么说,夏莓却又朝他摊开手心,“打火机,这有什么难的。”

  她接过打火机,拨动,一簇火舔上烟丝,瞬间燃了。

  “你看。”

  话音刚落,火就熄了。

  “?”

  夏莓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前看那些男生一点火就会燃啊,怎么还会熄灭?

  她又点了几次,都熄灭了。

  还想再试,程清焰屈指弹了下她额头,从她指间抽出烟。

  夏莓看着他随意抹两下那烟头,他神色平常,又拿过打火机,一手拢风,一手点火,动作娴熟。

  自然到就像只是不想浪费烟罢了。

  他人向后靠,懒洋洋地半靠在花坛边,开始笑。

  笑声在黑夜中更加磁沉,带着混不吝的气息。

  夏莓脑海中浮现他站在跪地男人面前,狠戾又疯狂的那句“别再来找我们,不然下次我真的会杀了你。”

  几乎和现在的程清焰重合不起来。

  他咬着烟说话,声音含混,又漫不经心道:“小姑娘,抽什么烟。”

  然后烟尾那点火星亮起一簇猩红的火光,他吐出一口烟,那火再也没熄。

  明晃晃地印在黑夜中。

  夏莓身体里面,好像也随着那簇火光,发生了一场小型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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