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印象,眼前这位老人仿佛没有经受过这城市飞速发展的消磨,身上的衣物复古却不做作,活似穿越来的。这就是属于传统的大气的美,无论是上流的华贵礼裙,亦或是中坚精英的西装革履,怕也只是能和这衣着一较高下而已,如此打扮的老人。怕不是文化和经验就浸入到骨子里,倒也是感谢这高二牛有眼无珠。这等老人,当是好好侍候,学个一招二式,也好在这古玩行业用的上才是。老人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客座上,只见那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的高二牛,拿着鸡毛掸子,咬牙切齿像见了苍蝇样的走出柜台——王坚见拦截不住,大喊小心,那老人仅是转过身来回头一望,便躲过了高二牛的一击,不慌不忙的还做了个噤声姿势。那高二牛也是得寸进尺,拽着老人脖领子一拉,老人却纹丝不动,高二牛也奇了怪,莫不是自己刚刚睡醒没有力气?王坚这时赶到了,生怕老人有什么意外,头一次低三下气的说了软话:“二牛哥,这个老人我来接待,老板说一会儿有大客户要过来,您先消消火,别伤了脸色。”
这高二牛也是头一次见到王坚如此态度,不住趾高气昂起来:“这老头你让他站着,弄脏了东西你来赔偿,话虽如此,到时候真出事了,把你命抵上也赔不起!”
说着,那富豪就来了,高二牛让人佩服的就是脸色变得快,高兴得像见了失散多年的亲爹,忙不迭的哄抬一些华而不实的物件。老人拿鼻息哼了一声,王坚也读出了老人的不屑与鄙视。上前去和老人搭上了话:“老人家,您来想看些什么?”
“字画,瓷器,金石。”
即使是知道这老头非比寻常,王坚也是暗暗一惊,好家伙是有啥看啥。想着闲着也是闲着,王坚也做好了跟这老头学半天的学问。“老人家,您往这边请。”
说着,王坚就把老人带进了库房,外面高二牛的吹牛声也可算安静了一些……这一个下午,王坚是能把自己大学里学的墨水倒了个空,老人家对此也是赞赏,并买走了一幅蓝瑛的画。而王坚却是对此谦虚:若是真的有点学问也不至于被研究机构竞争下来……太阳快落山了,把老人送到柜上付了钱。只见那高二牛还在那碎碎念:“有钱人真他妈孙子,买个画还拐来拐去的,非要什么糖老虎的,我哪知道糖老虎是谁……”王坚啧了一声,这孙子怕是连刚才老人买走那蓝瑛画的蓝字都不会写。让王坚没想到的是,高二牛听觉如此灵敏,上来拽住王坚的领子,那一刻王坚还在想这身手干古玩可惜了——接下来也让王坚手足无措,那高二牛瞪着牛眼还不想动手:“你笑话什么!老子接待个富人也比你接待的穷鬼强,你他妈不是也卖不出去!”
可王坚也是真的老实鬼上身,皱着眉头:“什么卖不出去,老子刚卖完一幅蓝瑛的画。”
“去你妈的蓝鹰!听都没听说过,老子还金鹰独播剧场呢!”
“你去柜台上照掌柜打听打听!”
高二牛松开了王坚,问了问掌柜王坚卖出那副画的价格,惊奇的睁大眼睛——那价格显然不是他能接受的。而正当他要再起冲突之时,老板回来了。听闻王坚做了一笔可以的买卖,老板也是喜上眉梢,特别允许王坚共进晚餐。只是随行的高二牛让王坚感到不快,而老板的一个安排也彻底刺激了高二牛——“过几天那个大小姐的寿礼也交个王坚打点了,二牛你就给王坚打打下手,跟人家好好学学学问。”
晚饭后,王坚紧着去完成老板给的任务,如果顺利完成,说不定能快速升职,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看高二牛的脸色。而此时随行的高二牛却是一万个不乐意,看着王坚立功也就罢了,装积极还让自己打下手,嫉妒终于使他变成一个火炉烧向王坚——可王坚也没指望这高二牛给自己帮上忙,反倒是怕他问这问那的成了累赘,书生气还是让他放松了许多戒备,他甚至想着如何靠学问来感化高二牛。回了铺子,有个独立的货架,那里面只有一件物品,是给本市大小姐的寿礼,虽不是温婉可人,但据说买主是看上了它的价值连城,在没售出之前,老板也说不清是哪来的物件,只是记得从父亲那传来的铺子里就有,还是明码标价,但当时的价格也不菲,算上这么些年的物件上涨,这东西也就水涨船高了起来。但如果按王坚来鉴定,也看不出个一二三。若不是有人说其中有奥妙,说不定都把这镯子当成塑料。说来也总是远处观赏,却从没有仔细观察过。“二牛,去给我搬个凳子。”
“不是太师椅,你平常打扫货架踩的什么!”
王坚也顺带着把二牛真当自己下手了。这二牛怎可能乖乖听话,待王坚在凳子上站稳了,他悄悄的绕到王坚后面一推——随着货架破碎的巨响,高二牛看到了破碎的玉镯和受伤的王坚,满意的离开了。此时,他不知王坚的手腕被玉镯割破,动脉里的血像小溪一样汩汩地淌着,如果没有奇迹出现,他的人生里恐怕要背上一条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