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有太监传来消息,慕卓然正在批阅奏章,眉都没有抬起来,便吩咐:“无妨!”
听之任之。不过,他的心里像是有一百只虫子在咬,自己可以折磨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别人怎么能动她一根汗毛?可是,他知道秦凤翎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怎会甘愿受罚,这件事肯定自己不搀和为好。再埋首奏折堆中,又是一本来声色征讨自己册封前朝公主为皇妃一事。她忍不住抬头,捏一捏肩膀,笑问身边的贴身太监:“小德子,你说,不听话的人该怎么处置?”
小德子不明就里,看着主子似笑不笑的脸,莫名其妙,回答:“皇上,事不过三,若是执迷不悟,再行处置吧。”
前朝末代皇帝不就是残暴不仁,才招来祸国之命么。“也罢!”
慕卓然挥挥手,感觉对小德子的回答甚是满意,又坐下来,大手一挥,一道旨意便传达到全国各地。街头巷尾,无人不议论这道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登基之初,后宫凋敝,为壮我龙脉,特选端庄淑德四妃,择日行册封大礼。”
然后是关于这四妃的身世介绍,其中,介绍秦凤翎的时候,话语耐人寻味。“庄妃,前朝公主是也,与朕亲梅竹马,甚是亲厚,为慕国千秋之业,叛离其父。虽是戴罪之身,朕不忍其苦,纳入后宫。”
显然,这一解释把原委说清,奈何,前朝公主为了爱情,不惜背叛国家,皇帝为人仁厚,才将这个罪人纳入皇宫,如此大仁大义,乃是王者风范。而秦凤翎从一个罪人变成爱过功臣,既堵了众臣的嘴,也让前朝遗毒知道,真正的反贼,不过是他们的公主。旨意下达的次日,在早朝上,慕卓然顺利敲定了册封大典的日子。很好!他忍不住笑起来,身后的小德子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改变了众大臣的生死,改变了后宫的格局,甚至,将来改变了整个国家。闻声而来的皇后,将圣旨内容的纸条撕得粉碎。父亲来信的目的,不过是让她清楚,朝中没人敢忤逆皇上的旨意,这件事,尘埃落定了。不行,她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阴冷发笑的她,开始计划她的新一轮阴谋。秦凤翎在庄妍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知道自己成了国人的焦点,我行我素,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只是,这脸上,实在骇人。不过她倒是不介意,无人认识,也无所畏惧。皇上事忙,无暇光顾,皇后忙着张罗册妃大典,也再没踏进庄妍居一步。可是,谁会允许她安逸地做慕卓然的皇妃呢?中午,她刚吃完午膳,往卧房走的时候,突然脸色刷白,然后晕倒。在还有星星点点意识的时候,她听见耳边传来锦儿尖锐的呼叫:“快,娘娘晕倒了,快去请太医,快去通知皇上。”
然后,便沉沉睡过去。再醒来,已是黄昏,她口干舌燥,唤来香儿,也就是那日被皇后一脚踢开的婢女,“娘娘,太医说您在牢狱里伤病未好,这几天气候转换,是旧伤复发。”
秦凤翎点点头,让她下去休息,夜半叨扰了她甚是不过意。这时候,才发现桌子边,昏暗之处,还坐着一个人,只是因为他太安静,空气中才嗅不到他的存在感。“你醒了?”
说话之人是慕卓然,虽然心里巴不得她出事,以解心头对她的恨意,可是,听到她晕倒,还是忍不住过来,直到她醒过来。她的床对着西窗,窗外的夕阳像流水一样流泻在她完美的侧脸上,长长的睫毛下,是明媚的眼睛,只是浓浓的探究对着自己,让慕卓然倍感不自在。秦凤翎不答话,慕卓然有些讪讪的,这句话多余,而且,她的眼神告诉自己,自己在这,是不是也是多余?“爱妃已经沉睡三日,既然爱妃醒了,那朕就不打扰了。”
他慢慢走近她的床,将她扶起来,倚在床边,“三天之后乃是册封大典,爱妃要注意身体,多加休息。”
“谢皇上关心。”
她的语气淡淡的,轻轻的,不知道是身体虚弱还是确实感情淡漠。她别过头,把刚睁开的眼睛闭上,好像很累。可是,这一举动成功激怒了皇帝。“你就这么不愿意见到我?是不是心里一心念着你的石头?”
慕卓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越捏越紧,她就这么想赶自己走?那以前两人的恩爱算什么?他心中有一万头狮子在咆哮。秦凤翎忍痛,心中讶异万分,她怎么知道石头?难不成,他也是穿越过来的人?“你记得飞机吗?”
慕卓然愣了,秦凤翎眼里的惊喜让他迷惑,猜想她莫不是晕倒失忆或者傻了。心中的气消了,还是没好脾气地说:“今日时辰已晚,爱妃好生休息,明日朕让李太医再来瞧一瞧。”
没等秦凤翎回答,他便急急离开。她的眼神还是如以前一样摄人心魂,他怎能不沉沦?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后宫的复杂黑暗你该懂得。”
“等等。”
秦凤翎喊住他,皇帝离开的样子太过狼狈,也太过慌乱,她忙说:“你知道石头?”
“石头是谁?”
这个女人太会激怒自己,慕卓然翻身,掐住她的脖子,“说,你什么时候认识石头,梦里都叫这个男人的名字。”
嫉妒和怨愤让他红了眼,手也忍不住颤抖,人人都可以说自己城府深有心机,可是对她,自己可曾使过半分心机?原来是梦里。秦凤翎眼色马上黯淡下来,仍旧慵懒和淡然,不再回答。“你不过自恃美貌,以为朕对你余情未了是吗?”
他语气冷若冰霜,决然一笑:“曾经的第一美人,也不过是在朕身下承欢的下贱女人,装什么高傲。”
他说着,从腰间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慢慢地举起来,秦凤翎盯着,看着面前人刻薄而疯狂的举动,无力辩解也不愿辩解,倒是闭上眼睛,硬气身板承受。慕卓然轻轻一刀,在左脸上划过,血珠子连上线,像妖艳的小溪,奔流的小溪不一会染满整个脸庞,流到下巴,滴到雪白的手臂,段青的被褥。脸色慢慢变白,头也开始眩晕的秦凤翎咬牙挺住,还是忍不住倒在床沿上靠着,柔弱却坚强。“来人!传太医!”
慕卓然拂袖离开,她的不屈是为了什么,宁可不要美貌也不愿告诉自己石头是谁。意识模糊之前,听到皇上下令吩咐:“册封大典推迟五日,还有,宣户部侍郎见朕,彻查全国所有叫石头的人。”
她抿嘴一笑,你死也找不到石头,他结婚了。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酒楼饭馆,人人议论,也快醉在这荡气回肠的爱情中。甚至是说书茶楼,每日爆满的也是当朝皇上和前朝公主的跌宕爱情。一个醉汉从角落里爬起来,冲向桌前附庸风雅,商讨国家大事的人,上去就是一拳,“让你胡说!让你造谣!”
不知道在酒缸里烂了多少天的程洛鸿颤颤巍巍站起来,心头绞痛着,手里不停着。程洛鸿惊人一举,茶楼的护卫赶紧上前,把这个砸生意的醉鬼扔出门外,狠狠踹上几脚,不要耽误自己家做生意。程洛鸿在酒楼门口,泪痕满面,满脸是血的他,躺在巷尾,低声呜咽,自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时,走过来一个翩翩翠色长裙的女子,静静立在他面前,低声浅浅开口:“少爷,您该回去了,大家还都等着您去救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