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当个皇帝也真不容易。按理说,自己高高在上的,想要干什么那就干什么呗,不是随心所欲吗?可是,你看,慕卓然也不是老头子,可在自己的下属面前,不是得天天板着个恁谁都欠自己三百两的面孔?这可是从小自己的皇额娘就告诉自己的。唉,活得多么的不容易。“给我牵战马过来。”
口气并不是很严肃,可是,却透露着一份威严。一个心腹连忙走了过来,对他却说道:“皇上,你现在可千万不能出去,外面战事正紧,对你有企图的人多着呢?”
虽然明知道这个心腹是一番好意,可是,慕卓然现在哪里还能听得下别人的意见?秦凤翎那努嘴撒娇地样子,一直在他濯黑的瞳眸中闪现,就连那娇嗔的神态,也仿佛历历在目,惹得他心底瘙痒难耐。“这天下尽是朕的,难不成朕害怕了不成?谁敢对朕怎样,你们都不出来?”
责备的语气很重,那个心腹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有一句反对的话。这就是一国之君的魅力所在。慕卓然很喜欢这种感觉,这心腹不再说话,证明自己的威严还是杠杠的。低着头退出了慕卓然的眼睛扫视范围。心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都说伴君如伴虎,过去好像还没有这么深的感受,现在这样的感受似乎是更加的深刻了。把皇上的那匹战马牵了过来。看见自己的主人,那匹马把自己的头高高的昂起,还不断的踢了好几次他的后脚。似乎在跟慕卓然打招呼一样。慕卓然对待自己的这匹战马,可以说,要比对待自己的心腹还要好。没错儿,心腹要是自己一不留神,可能为了一点利益之类的,都可能化友为敌,而这匹宝马,无论什么时候,它都不可能背叛自己。把他的右手放到了马的脖子上,亲昵地拍了拍它,低声地喃喃道:“走,我们去找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吧!”
那匹马好像听懂了慕卓然的话一样,乖乖的蹲下了身子,就像一匹曾经受过了训练的骆驼一般,这是这匹马也非常特别的地方。其他的马,都是要主人蹬上去的,而这一匹慕卓然专用的宝马,却能自己屈就他,有时慕卓然也思忖:难道这匹马是人精幻化而来的,如此通人性。等慕卓然坐了上去,那个心腹再次走了过来,“皇上,不用我们相陪吗?”
“驾。”
慕卓然根本不回答心腹的话,要人相陪去看自己的女人,你觉得合适吗?再说了,他还指望着跟秦凤翎来一次特别的邂逅呢?要是能有一次那天的意外更好,要是没有,他也打算给秦凤翎一个教训。想到教训的时候,他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也乔装打扮一下,就是调戏一下这个女人,那也应该是一件难得的乐事啊!慕卓然就是不明白自己,怎么每次要跟秦凤翎在一起的时候,就总会冒出这种平民化的念头,即使是现在这种非常时刻。说实话,对于慕卓然来说,这真的不算是什么非常的时刻。他早就已经胜券在握,只有现在还急追猛赶往慕卓然的营帐去的秦凤翎,她才是非常时刻。有了这种奇怪的念头,慕卓然也就没有了原来的那种那么急切要见到秦凤翎的念头了。他想了好久,终于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用一些泥巴把自己的脸给弄脏了,然后再把自己的身上弄出个汗味,本来是想把泥巴也糊一点到衣服上的,但他实在没穿过这么脏的衣服,所以,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念头。就仅仅是这样,慕卓然也是用了很大的毅力才忍受下来的,这个泥巴糊在脸上,紧绷绷的,好是难受。上天还真是眷顾慕卓然,骑上他的战马,都没走多远,他就看见了一个正不断的飞驰的马的影子,远远的看去,那个人的身影还真的跟秦凤翎非常的相似。慕卓然干脆也不再往前了,把自己从战马上跳了下来,然后,吹了一声口哨,让战马躲进了一棵路旁的大树边。慕卓然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泥巴,因为赶路,那些泥巴都有一些剥落了下来,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可怕,他只是觉得这个游戏还真不错,心里正仔细的算计着下面自己要干的活儿。奇怪的是,他竟然感觉到自己像个不谙世事的小青年一样,心里竟有种紧张的感觉,那颗跳动的心,就像快要从自己的喉咙里面跳出来一样。他低声骂了句自己,“真没用,一个国家都能统治,就做这么一点不是自己风格的事儿,犯得着如此的紧张吗?”
虽然这样骂了,但他还是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要是有哪个人知道现在的慕卓然居然也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情而紧张得手心冒汗,一定会把这件事记入皇帝的那个什么起居注之中了。等到那匹飞驰的战马越走越近的时候,慕卓然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大路的中间,而他果真没有猜错,这个飞奔而来的战马,上面坐着的,就是自己此番想要见到的女人秦凤翎。战马还没到跟前,慕卓然就夸张的大喊起来,“哎哟,哎哟……”似乎是被那匹马给伤着了。“怎么啦?我伤到你哪里了?”
马上的秦凤翎根本看不出状况,虽然心里觉得有点蹊跷,可是,因为天性善良,居然没有思考的就从马上跳到了地上。而地上的慕卓然在秦凤翎伏下身子检查他的伤势的时候,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一跃就上了秦凤翎的那匹战马。“驾。”
慕卓然用力的踢了一下马肚子,很快的就把正一脸惊愕的秦凤翎抛在了后面。虽然慕卓然没有看到秦凤翎那惊愕的眼神,但他早就展开了丰富的想象里,现在的秦凤翎,除了惊愕,应该还很气愤,除了气愤,应该还很伤心。是的,当看见自己的那匹救命的战马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骑上跑了后,她先是惊呆了。这怎么回事?还有人用这样的办法偷马的吗?可是,当她想到这匹战马可能已经无法追回来的时候,她真的如慕卓然想的,气愤得破口大骂起来,还从路旁捡起了一块大石头,用力的往那匹战马奔去的方向掷去,接着还跑了好几步,“你个乌龟王八蛋,做这种事儿,也不怕断子绝孙那。”
这些话,全都是秦凤翎从慕卓然那个王八蛋的口中学到的。也不明白,其实他说这种话的时候并不多,可偏偏都会让秦凤翎听见,久而久之,秦凤翎在生气的时候,也就全没了那种大家闺秀的风范了。不过,想秦凤翎这种公主,她们本来也不拘泥于要成为什么大家闺秀,她们跟男人都差不多,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等她想到自己可能很难再有一匹这样厉害的战马来帮她完成这个任务的时候,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哇”一声哭了起来。正在哇哇的大哭中,却又听见了一声关心的问候,“嘿,看不出来,堂堂一个公主还这样蹲在地上大哭哦,要是给你们的下属看见了,你的老脸往哪搁?”
这声音秦凤翎再熟悉不过了。根本不用看他的身体,就可以知道这个人就是慕卓然。听见是慕卓然的声音,秦凤翎不是惊讶得声音戛然而止,而是高兴得连那哭声都一下子快变成了笑声。抬起头,看着慕卓然,再看看旁边正悠闲的站着的战马,然后才像个小女孩一样,指着战马和慕卓然,委屈万分的说:“刚才,刚才有个人……有个人把我的战马抢去了。”
“就一匹战马,就把自己公主的身份全都给丢了呀?”
慕卓然一脸的揶揄,跟往常的那个威严的皇帝完全两样,要不是他的脸和声音都没变,秦凤翎怎么敢相信这个人就是慕卓然呢。慕卓然本来是想更多的捉弄一下秦凤翎的,可是,一看到她蹲地上的时候,他的心就软了下来,急急忙忙的到一小河边把自己的脸洗了个干净,然后迅速的把身上的衣服反着穿到了身上,这才从远处往秦凤翎的方向奔了回来。慕卓然觉得秦凤翎好笑。其实,他刚才的那些行为,才把跟踪他而来的两个探子给笑得前仰后合呢。没想到,一向在他们的面前不苟言笑的皇帝,今天居然做出了这么滑稽的事情,这简直就是一出正在上演的大戏嘛。“哈哈哈,小六,你见过我们主子这个样子的时候吗?”
问话的是一个叫十八的。慕卓然把自己的一些侍卫用数字来叫,取的都是一个好意头。比如这个叫小六的,取的就是六六大顺的意思;而那个叫十八的,取的就是实发实发,名字又好记又符和国情,多么的好。“嘿嘿,怎么看都好像我们家主子被谁吃了药。”
小六摇了摇头,“你说,我们要不要追上去,然后把他用力的踹几脚,让他清醒过来呀?”
“什么?”
十八的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要大,这也太……那什么了吧?一国之君,你小六敢对着他踹几脚,你就不怕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找你算账?“你试试看?”
十八没有把自己想的说出来,而是用一种戏谑的口吻看着小六,微微一笑,说。“我……我可不敢。”
小六想到这场面,都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我是叫你来着。”
“你都不敢的事情,我更不管了。反正只是现在这样,刚才在营帐的时候,我可没发觉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十八他是没有看见今天早上慕卓然的穿着,他才这么信心满满的说,要是他跟小六一样,看见今天一早皇上穿的那如叫花子一样的衣服,他肯定也跟小六一样,都认为皇上是被什么鬼缠身了。也或是被什么坏人给吃了什么药,然后才变成现在这么样的一个样子。虽然秦凤翎看着这个与往常很不一样的慕卓然,也带着一丝疑问,不过,那一丁点疑问,很快的就被她自己身上需要解决的问题给彻底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