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这样叫她，她记得夜硕第一次喊她宁儿时，她亲手在先皇的柿饼中下了分量足够的砒霜。此刻，再次听见夜硕这样喊她，苏皇后心中莫名的竟开始害怕起来。手，被夜硕的大手狠狠紧了紧，他的声音几乎哀求：“你若帮朕除掉丞相，朕一定封你为南宁王朝第一功臣。”

苏皇后猛地抽了一口气，困惑道：“皇上，臣妾只是一介女流，丞相……”夜硕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他蓦地从苏皇后腿上坐起来，双手捧起她的脸，打断她道：“就因你是一介女流，这件事朕才可以交给你去做，也只能是你！”

苏皇后颇是困惑，但心中那份不安却愈发明显起来。看着苏皇后脸上疑虑重重，夜硕忽然叫来了宫人去书房取一副画来。“皇上这是何意？”

夜硕披好外袍，从床上起身，“宁儿你有所不知，当年朕还是皇子的时候在丞相家中无意见到一副仕女图，那时，丞相将仕女图收了起来，但朕还是看到了那画上的女子容貌。”

苏皇后隐隐觉得不安，“莫非那女子容貌是皇上认识的人？”

夜硕缓缓落座，静待不发一语，直到宫人将书房的画呈上来时，夜硕才边打开那副画边有所指的道：“画上的女子是他所爱之人。”

闻之，苏皇后也没觉得什么好奇，无非是丞相夫人的画罢了，但下床走至桌边，透过那隐隐烛火，苏皇后却眸色大变，惊愕得不知所措。阴暗潮湿的监牢中，司徒晓似乎还想着昨夜吴恒的话，她整整想了一天一夜，或许，这样可以很快的攻破皇宫，可之后呢，谁能保证吴恒打成了自己的愿望放下这到嘴的肉。那时，难保不再血战一场。“晓晓，你知道那日来见我的人是谁？”

吴恒倚着冰冷的铁牢淡淡看着司徒晓。司徒晓也凝视着吴恒，那个人是谁，她自是猜不到，但一定是有家室的人，莫非来自代国？她眸光闪烁得出奇的亮，却听吴恒又道：“那个人是丞相，我不怕告诉你，他已经和代国连兵，不日将攻入皇宫。”

司徒晓倒抽一口气，惊呼：“什么？”

吴恒露出满意的笑容，“所以，或许还没等晋王来救你，皇宫早已是代国的天下。”

闻言，司徒晓脸上露出一丝愁容来，她忽然想起自己留在皇宫的初衷，想起夜洛来救她，她做出的决定，她想凭着自己的力量得到那半封遗书，然后带给夜洛，可此刻到了这里，她才发现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原来，她终究不适合生活在这波诡云谲的深宫大院。司徒晓最后也没给吴恒一个肯定的决定，这两日，那些狱卒也没再来审讯吴恒了，夜硕也没再来狱中，甚至离华也再也没有来过。用吴恒的话说，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是代国，丞相，还是夜洛？翌日，夜硕借着生病没有去上早朝，反倒是一直呆在永怡宫。苏皇后听了夜硕一夜的话，到了这时，她才发觉自己曾经为了夜硕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是多么的愚蠢。莫非这便是自己的报应！眼中不由得掉下一滴晶莹的泪珠，夜硕说了一夜的话，声色已有些嘶哑，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劝说苏皇后，喝了杯中冷冰冰的龙井，夜硕蹲下来，抬头望着苏皇后，用细温般的话对她道：“宁儿，朕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可朕此刻面对的不仅仅是丞相，还有其他蠢蠢欲动的藩王，若是朕用兵力去镇压丞相，那么内乱必定会另其他人专空档，来夺取朕的江山。”

苏皇后只顾着掉眼泪，似乎对夜硕的话丝毫没有听进去。“宁儿，朕很肯定那个女子便是你的母亲，若是你去找丞相，他一定会毫无防备之心，然后你就趁着那个空档替朕杀了他，好不好？”

祈若怜惜的话像极了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苏皇后哭着哭着便笑了起来，曾经的她为了夜硕不顾一切的去害先皇，本以为他可以记得昔日的承诺好好待她，然而，为了他的江山，他竟让她去做那般受尽凌辱的事。原来昔日，他早已料到丞相会有谋反之心，不然他怎会放弃自己的心爱的女人封她为后，他的真心也不过是全部给了他的江山，或许他从来没有真心对待过一个女人。苏皇后敛了一脸的伤痕，问夜硕，“皇上，夜洛那么爱着司徒晓，皇上何不已她为筹码，借着夜洛的手杀了丞相。”

“胡说！”

夜硕刷的腾底而起，用疏离的目光看着苏皇后，冷冷道：“让夜洛来皇都，朕无非是自寻死路，只有先除了丞相，将丞相手中的兵权夺回来，除去他的左右臂，朕才有十足的把握去对付夜洛，何况……”夜洛微微怔了怔，“司徒晓对朕还有用。”

苏皇后浑身一僵，只觉得心中最后一丝期待也被夜硕最后狠绝的话彻底抹杀了。苏皇后自嘲一笑，狠狠闭了闭眼，长长的睫毛上泪珠闪烁着绝冷的光芒，她道：“皇上可是爱上了晓王妃？”

夜硕凌然一抖，怔道：“朕怎会喜欢那个女人，朕的身边有宁儿一人便足够了。”

说着，用温情的目光看着苏皇后，然后轻轻揽她在怀中。夜硕温热的体温传入苏皇后身体，然而，她却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到了最后，她才明白，她不过是他坐稳江山其中的一颗棋子。也罢！那一刻，她的心竟微微放松了，“为皇上，臣妾自当尽力。”

自终，她心底也独独只有那个人一人而已。“宁儿，朕就知道你是爱朕的。”

他的手更加用力的将她揽在怀里，眼里浮出的是一片胜利与喜悦。那一刻，她的眼中再没有泪，却忽然想起御花园中，金鲤的故事。每逢月色弥漫，他们便对着天空吟唱，告诉上天，此刻的他们很幸福。慕枕，你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