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叫他风,也是最后一次。仿似那一次,阿蛮便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才会将自己最重视的天之泪交给他。“若是上天让我重来一次,那么,我一定不会让阿蛮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王儿……”晋王和王后焦虑的容颜在风昕的身后那样明显,少女也失神的望着风昕离开的身影,不知所措。若是可以一切重头来过……风昕知道,过去了的事情再也没有了回头路,可是面对阿蛮,面对被骗的亲人,风昕不想再用幻术去解开被别人施加的幻术,才会痛苦的看着重来的一切化作虚无。火光漫天,祭台之上,阿蛮和她的族人已被化作了片片粉尘,当风昕用幻术去吹散祭台上的劫灰时,南宁皇帝已下定了抹杀的决心。除了时光穿越到了十年之后,这一切似乎没有丝毫的变化,晋王和衷心的武士拼了全力将他们母子三人送出晋国,然后,他的妹妹又为了救丧失信心的他和母后跌入了万丈深渊。风昕才知道什么是失去的,再也不会回来。风昕痛苦的跪在荒郊的土地上,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出来,母后的尸体早已变得冰凉,躺在他身边的泥土上,而他像是失去了整个灵魂,只能绝望的掉着眼泪,他双手撑地,头低低埋着,似乎已过了好几个日夜。四周是贪婪凶残的苍狼,它们都残忍的咧着尖尖的牙齿,或许是风昕周身无意间散发出来的气息,另那些苍狼不敢再上前。“啊……”痛苦绝望的嘶吼响彻天穹,林中的鸟儿都争相朝着天空腾飞。“这是……”面对另一重幻境的珍儿惊愕的望着天空,她的手微微松开,眼前的男人仿似如泡沫般在她眼前消失。“皇……”珍儿还来不及喊出来,便出现在一片静谧的林子里。这是她刚刚消失的那片林子,也是她走入幻境的那片林子,这一刻,她面对四周漆黑与冷清的森林,心中的悸动与期待完全化作了丝丝自责与愤怒。“大人!”
珍儿听得出刚刚那一声是风昕的声音,若不是他的声音,珍儿绝对不会如此快的走出幻境,也不会在那片幻境中圆了自己小小的一个梦。她怎能如此想呢?皇上是晓妃娘娘的,她怎能有如此觊觎之心。若是司徒晓知道了她心底的欲望,会怎样的看待她。如此,她不说,将对他的浓浓爱意全部都给了晓妃,便好!夜深,司徒晓和小酌坐在靠窗的位置,淡淡的望着天空,小酌不知道司徒晓在想什么,自从她醒来之后,司徒晓便没有问过她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她心底充满疑惑的话。“晓晓姐姐。”
小酌还是忍不住先开口了。司徒晓似乎太过于窗外的夜色,小酌连喊两声,司徒晓才从窗外收回目光,淡淡看她,平静的道:“你累了就去睡吧,我想在坐坐。”
小酌看着司徒晓又开始望窗外,心头一阵自责,她想,要不是自己自私,她怎么会走到如此的地步。像是下定了某种决意,小酌在司徒晓身后用几乎低吟的声音对她道:“晓晓姐姐,我对不起你。”
司徒晓霎时回头过来,看着小酌泪眼迷蒙的双眼,用手轻轻替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边牵强的笑道:“傻丫头,姐姐知道你善良,一定是有人逼你这么做的,对不对?”
“姐姐!”
小酌忽然抬起头来,眼里充满了期待,“你不怪我,真的不怪我么?”
司徒晓摇了摇头,看着小酌天真烂漫的笑容,深觉这样的笑容才是属于她的,相处虽不久,但司徒晓却是第一次在小酌脸上看见如此释然轻松的笑容。“恩,去睡吧。”
司徒晓摸了摸小酌的头,小酌却不走,像是一股脑冲到了顶,将自己所知道的,所看到的一一告诉了司徒晓。听完了小酌整段话后,司徒晓疲惫的脸上露出震惊与愤怒。“姐姐。”
小酌轻轻喊她,直到司徒晓脸上异样的表情慢慢散开,小酌才敢再道:“小酌今生没有亲人,姐姐便是我唯一的亲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便会尽全力送姐姐去十里坡与姐夫相见。”
司徒晓怔了,不知怎的,心中浮出一片淡淡的忧伤,可儿的死仿似就在昨日,她眸色一惊,紧紧抓着小酌的手,失口道:“不!小酌,你不可以为了我丧命,我要你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要一起到十里坡,答应我!”
“姐姐!”
小酌被司徒晓忽来的激动吓得一呆,茫然的点了点头,“是,我们一起去十里坡。”
司徒晓松懈般的松开小酌的手,“你去睡吧,我再坐坐。”
这一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司徒晓又怎会睡得着,她头脑里频频出现这几日经历过的事,竟觉得一阵后怕,司徒晓甚至还庆幸自己是被罗姑骗了,要不然,她怎会轻易离开罗姑的视线。深夜的月光透进窗户,司徒晓静静捏着从衣襟里拿出来的一颗玉石,一个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翌日的清晨,当微生颜推开了房门,司徒晓正趴在窗边睡得沉沉的。微生颜没有打扰司徒晓,就这样默默的站在门边,吩咐随从将早餐放在桌子上。门被关了,这样的力道却不是很大,倒是惊醒了靠在床头的小酌,她迷迷糊糊的从梦中醒来,一眼便看见了微生颜,不由得大惊,“姐,姐姐!”
微生颜本是全神贯注的看着趴在窗户上的司徒晓,却被小酌的声音惊得微微一怒,朝小酌投去冷漠的目光。被小酌这一叫,惊扰的不只是微生颜,还有司徒晓,她惊愕的抬起头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微生颜。“小酌别怕!”
司徒晓紧了紧小酌拉着她的手,从凳子上站起来,直视着微生颜的目光,淡淡道:“你有事么?”
司徒晓的疏离与淡漠显然另微生颜面带怒色,他微蹙着眉头,静静的凝视着司徒晓眼中冷淡的光,冷笑道:“在我的地盘上,你还敢如此放肆,看来我不得不重新……”微生颜对司徒晓生出了一丝好奇,但话音未落,那异样的目光却忽然落到司徒晓的胸前,忽的,他眸色大变,大步走上前,一手飞快的将那颗玉石从司徒晓的脖子上扯下来,一手拧着她的手腕,大声道:“这颗玉石怎么会在你身上,你到底是谁,和华宫昕到底是什么关系?”
司徒晓被微生颜的声音吓呆了,半响,才知道自己的东西被微生颜抢了,司徒晓狠狠的瞪着微生颜,边挣扎着边用另一只手去夺微生颜手中的玉石,却无功而返,只能任由微生颜霸道的在她面前怒发冲冠。“你干什么,这是我的东西,我没有听过什么华宫昕,你把它还给我。”
司徒晓虽对微生颜的发怒有些胆怯,但她骨子里那股倔强却令她丝毫无法退缩。小酌也在一边替司徒晓着急,无奈她杯水车薪,根本帮不到司徒晓,微生颜将手中的玉石静静吊在半空,哪知一颗玉石却变成了两半,他根本没有心思去管玉石怎么样,只是用森冷的眼神盯着司徒晓,一字一字近似咬牙切齿,“欺骗只能把你自己推到绝路。”
“哐当!”
一声响,微生颜已用一股内劲震碎了身前的桌椅。小酌被吓得吭不出话来,只能用胆怯的眼神看着被微生颜造成的残局。司徒晓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微生颜,他嗜血的目光,就像是带着某种深深的仇恨与愤怒,他的眼里只留有一片残冷的光,令她从头到脚生出一股莫名的冰冷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