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白梅村，看着路边倒下的枯树，足以想象昨天风雪有多大。来到院子门口，他刚进去就听到陈四九喊饿。“奶奶，快给我弄碗鸡汤补补，我这昏迷了一天一夜，身体都被抽干了。”

陈婆婆叫骂声也随之传来。“就知道你小子醒了没安好心，整天就惦记我那点老母鸡。”

“上辈子是黄鼠狼投胎吗？”

说归说，陈婆婆还是贡献出自家养的老母鸡，给孙子补身体。程小白走进房间，看到他生龙活虎的，心里也踏实了。“看来阴阳两路走一圈，回来成长了不少。”

“大哥，大哥你回来了，你这是去哪了，怎么眼眶发黑呢！”

程小白盯着他，眼中满是失落，叹口气道:“没死啊，亏我这么着急回来，还以为能吃席了。”

陈四九脸色唰一下黑了，吐槽道:“大哥，有你这么咒我的吗？”

“咱说话可以接地气，但是不能接地府啊！”

程小白挑了挑眉，他立刻怂了，只感觉脖子处凉飕飕的。“当我没说，您啥也没听见。”

回想起他手持断头刀砍熊的画面，陈四九就觉得不寒而栗，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这活阎王不能得罪，不然小命不保。程小白呼出口气道:”行了，我也不逗你了。”

“徐小娇呢？怎么没有看到她？”

陈四九回道:“她身体不舒服，发烧感冒，应该是冻到了。”

“我醒来她就回屋休息，奶奶给她煮了姜糖水，没啥大碍。”

程小白也没有多想，坐在炕边问道:“你在昏迷时，都梦到什么了？”

陈四九想了想，忽然脑海里浮现出青儿的笑脸，那两个可爱小酒窝在他脑海挥之不去。他红着脸，挠头说道:“也没梦到啥，就是遇到个漂亮姑娘对我笑。”

“漂亮姑娘？”

“是不是板着脸，跟个冰块一样，黑发，光着脚，穿着蓝色袍子？”

陈四九惊讶不已，直呼道:“神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梦里遇到的姑娘？”

程小白咧嘴一笑，心里话，你这哪里是梦到的，分明是亲身经历。不过他后面那句话是啥意思。“你刚刚说啥？那姑娘冲你笑？”

陈四九回道:“是啊，笑的老好看了，嘿嘿。”

“我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程小白总感觉这货是烧糊涂了，青儿那样的姑娘，光是靠近都能感觉到对方的寒意，别说笑了。“大哥，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梦里姑娘的？”

看他一副花痴样子，这明显是相中人家了。程小白也知道他心思，并没有隐瞒，将青儿的事情告诉了他。“那姑娘就住在东边一公里的道馆半山腰，是位神女。”

听到这，陈四九开始想入非非“神女啊，真好。”

“就她一个人住在那里吗？”

程小白回想起道观内的情况，说:“就她一个人住在那里。”

“那岂不是很孤独。”

话音刚落，陈婆婆拎着杀的老母鸡走进屋里。“刚好一些，就开始得瑟，盖好被子。”

陈婆婆一顿训斥，让陈四九老实不少，乖乖盖上被子。他对程小白使了使眼色，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奶奶。程小白也没有说，接过陈婆婆手里老母鸡说道:“我帮您处理。”

陈婆婆笑出声“那就麻烦你了，我这老眼昏花的，也不一定能收拾好这东西。”

在外面，程小白弄个小板凳，将热水浇在老母鸡身上开始拔毛。陈婆婆就站在他旁边，程小白将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我跟她约定好了，只要陈四九回来，就让你去登门道谢，同时给她赔礼道歉。”

陈婆婆叹了口气，相隔十年，总该要面对的。“行，今天晚上我们就过去，把这件事情做个了断。”

陈婆婆转身回到屋子里，又去训斥他那个不争气孙儿。程小白将老母鸡拔干净，起身炖了锅鸡汤，又做了两盘菜，煮了一大锅米饭。他将鸡汤送进徐小娇屋子里，她现在状态好很多，气色红润了。程小白也没有过多打扰，回到正屋吃饭，刚坐到炕边，就看到陈四九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大哥想不到你做饭这么好吃，尤其是这鸡汤，味道很鲜美。”

程小白看他狼吞虎咽的，好心提醒道:“慢点吃，别噎死了。”

话音刚落，陈四九就噎到了，放下筷子咳嗽个不停。他想说什么，但鸡骨头卡在嗓子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婆婆一掌拍在他背上，骨头从他嗓子眼里飞出。“得救了……”陈四九被吓得满头大汗，陈婆婆将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他这么大了，都不知道细嚼慢咽。陈四九叹口气，满是无奈之色，他这个冤大头当了不止一次，抱怨道:“大哥你这嘴开过光吧？咋说啥都灵！”

程小白根本没功夫搭理他，对着饭桌一顿风卷残云，片刻后，只留下半盘白菜，锅里汤见底，只剩下个鸡屁股。陈四九欲哭无泪，这到底是给谁补身体的，套路，一定是套路。吃饱喝足，程小白伸了个懒腰，故意说是去散散步，消化消化。陈婆婆让他把碗刷了，剩饭剩菜吃完。看着仅剩下的鸡屁股，陈四九最终还是含泪吃下。“真香……”来到外面，陈婆婆与程小白一同离开院子，他们直奔东边一公里的神女道观。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来到道观前，也只有陈婆婆一个人，她伸手敲了敲门，青儿打开大门，手中举着蜡烛。“丫头，许多年没见了。”

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青儿眼中充满了憎恨，但她还是强压住心中的仇恨，让她进屋。程小白一直在门外，他并没有进去，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今晚夜色很好，没有刮风下雪，外面也不怎么冷。山林里的夜晚还是很有意思的，可以看到一些昼伏夜出的动物出来觅食。神女道观里浮现出两个身影，只听哗啦一声，什么东西碎了，陈婆婆将青儿抱在怀里。谁也不知道她们具体聊了什么，但从陈婆婆出来后的心情来看，十年前的恩怨，总算是说开了。程小白想不明白，明明见面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拖几年甚至十年才出面。如果是他，恐怕早就将事情解释清楚了。“我们走吧！”

陈婆婆双手背在身后往山下走，程小白站起身看向神女道观，青儿的身影消失了，她重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除了陈婆婆与青儿，恐怕没人知道十年前具体发生了什么。回到白梅村，陈四九把所有东西收拾好，床也铺好，躺在炕上睡着了。程小白坐在门口并没有急着进去，那个黑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说它是人，它却有四条手臂，八只眼睛，人要长成那样，还不得把家里亲人吓个半死。”

眼看天色越来越黑，他起身要回去睡觉，正好与陈四九撞个正着。“大哥，快让一下，我要去尿尿。”

程小白让开一条路，他一路小跑到墙边，尽情释放。等到他回来，程小白已经躺在炕上睡着了。但陈四九却不依不饶的问道:“大哥，那个叫青儿的姑娘，真的住在道观里吗？”

“我在这村里住了十年前，还从来没有听说这附近有道观的。”

程小白抖了抖肩膀回道:“你明天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他不在搭理陈四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