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想法居然是能不能继续拍摄，假装工作推脱过去。但依照段衔的性格，估计会秋后算账，我只能硬着头皮接通，那边也是言简意赅，我甚至没有听出声音是谁，只简单交代了时间地点，直接挂断了电话。如果不是听到商场的名字，他这态度几乎让我以为是参加什么聚会陪酒去。我求救看花姐的时候，她只递给我一道爱莫能助的眼神，跟着转身去安抚摄影师了，剩下我自己联系的保姆车，一路匆匆赶往段衔交代的地点。我抵达的时候，段衔还没有来，只有一众营业员将我迎进商场，一排排逼着我换衣服。大约持续了一个小时后，我才看到姗姗来迟的段衔，一脸春风的模样，不知刚从哪个温柔乡抽身归来。“老板，你是要我给你代言服装品牌吗？”

我纯粹只是当冷笑话讲的，谁料段一脸嫌弃：“我还没打算让萼诗倒闭。”

我：“……”嘴巴这么毒，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发家谈合同的。我把最后一件蓝色连衣裙换下来，万般无奈站在段衔面前:“我是不是又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直说啊。”

“今天摄影师给我打电话……”段衔话还没有说完，我心已经凉下半截来，真没想到那么大牌的摄影师居然还打小报告。“人家说你仪态问题太严重。”

“只是仪态？”

“就这一项就够严重了，你还想怎样？”

段衔有些不耐烦：“我今天让你来这，主要是让你挑两件衣服，之后去参加公司的集体培训，你现在怎么说都是我们签约的演员，以后出去代表的是公司，整天穿成这副穷酸样，简直是在丢我的人。”

“呵呵。”

“不用跟我冷嘲热讽，等你近期拍摄完成后，你必须去参加培训，没有改正自己这些破烂毛病，不许再接任何通告。”

我啧了啧舌，没有敢在说话。段衔也知道我的榆木疙瘩性格，干脆不再理我，转身跟营业员说话，也不知道后者究竟说了什么，段衔一起大概给我打包了二十多件衣服，直接让商场送到车上。离开商场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两个营业员窃窃私语，说的这点衣服已经能有七位数，听我的心头直颤。我是真的没钱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就算现在有接点电视剧，但去掉公司的层层拔起，我还要养着自己底下的工作人员，到手中不过是十分之一而已。家里还有一个要命的老爸，简直是有苦难言。我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故而担心段衔在下套算计我后，我颠颠跟在段衔身后，笑的一脸谄媚。“段老板哪……”“你给我好好说话！”

段衔冷起脸来气势果然有够吓人，我立即站直腰板。“事情是这样的，你看我们非亲非故，你这样送我衣服不大好吧？”

“哪有这么多废话，刚才我的话你没听明白？你之前那穷酸样被拍摄到了你知不知道？”

“啊？”

“要不是我花重金给拦下来，你现在又上三流报纸头条了！”

我低下头去。不用想也知道段衔此刻一定的满脸嫌恶，但我是无所谓的，刚刚我问他话的意思一只是试探而已，而得出的结果是，这些衣服的钱由他来出。这就足够了。我承认自己有些不要脸，但没关系，人都是要往前看的，掉在地上的面子，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能捡回来，而我现在只一心用面子来换钱。心中如此想，但表面我还是要给段衔一个配合的反应，故而一脸为难忏悔的看他：“以后我会注意的。”

大概是我表情情绪在白天工作时已经被掏空，段衔挑起半边嘴角冷笑一声。“当初签下你我真是瞎了眼。”

我抿唇不回应，虽然最近我没有再提解约的事，不过如果他愿意开除我，并且给我一大笔违约金的话，我乐意消失。但片刻后他只是冷冷扔下一句：“下个月公司给你配保姆车。”

我：“？”

这厮永远不会按套路出牌。他这样照顾我，我不免有些担心，害怕段衔是话里有话，故意给我下套。便补充着问道，“既然是公司给的投资，那应该不会从我的薪酬里扣吧？”

“你说呢？”

段衔不但不给我正面回答，还反问我，这下可好，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段总，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转过身，小跑着追了上去，跟在段衔旁边。“段总，这笔钱，到底算在谁头上？”

段衔不耐烦的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蔑视着我，“你真的很烦人，反正衣服是买给你的，车是给你配的，上边都有经纪人在打理，钱谁出都不重要。”

我立刻摇了摇头，“这可不一样，如果是我自己买的话，我一定不会买这么贵的，但……”“好了，算我送给你的，可以了吧！？”

“可以，谢谢你。”

看来段衔是真的被我惹怒了，完全无视我的笑脸，转身就走。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离开购物商场，段衔又开着车子，行驶了十几分钟。“下车。”

到了餐厅门口，段衔直接开门下车，根本不理会我。我披上外套，紧跟其后的下了车。段衔带我来的是一家三百六十度旋转式观景餐厅，位于云顶大厦的顶层。从外面的布局装饰就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应该是名流云集，环境不凡。段衔将车钥匙交给负责停车的服务生，然后带着我进了餐厅。“欢迎光临。”

服务生礼貌的弯着腰，打着招呼。我跟在段衔的后面，到了提前预订好的位置上入座。负责点餐的服务生站在桌边，“段先生，今天需要吃点什么，后厨有非常新鲜的牛肉和海鲜，都是下午刚从国外空运过来的。”

“两份肋眼牛排，还有海鲜汤。”

“好的，请稍等。”

我随意的看了看周围，一个个都打扮的绅士淑女的模样，优雅得体的谈笑用餐。跟着段衔转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下。我逐渐放下心绪，不经意的偏过头，看到落地窗外的夜景，忍不住脱口赞叹道，“哇，好美啊！此刻，万家灯火，繁星霓虹，全部都映入我的眼里……”正当我沉醉于玻璃窗外的美景时，段衔突然很煞风景的开口。“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这个……”被段衔忽然间的问道，我一时还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段衔见我垂下眼眸不说话，略显不悦的抬眼瞪着我，“陶锦，我浪费这么多时间陪你来到这儿，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根本没什么要说的。”

“当然不会，我哪里敢耍你玩……”我感受到来自段衔的怒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我想，要是我现在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情，段衔一定不会放过我。“不是就好，说吧。”

段衔轻摇着红酒杯，神情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我盯着杯中红色的液体，不禁觉得后背在冒冷汗。“其实我想说的是，关于公司练习生的事，你也知道，大家都是来自不同地方的人，有着不同的生长环境和家世背景，所以大家的性格……”“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重点。”

段衔道。“我想说的是，公司的练习生里，有人只以自我为中心，仗着家里有背景，随便欺负人，你作为段氏的总裁，难道都不管一管他们。”

段衔听了我的话，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情绪变化，依旧品着红酒。“段总，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你知道我是公司的总裁，那这种小事也要来找我么？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那我恐怕要累死。”

我顿了顿神，又开口道，“您的意思，是不管？”

“这点小事你都处理不好，看来，我真的是签错你了。”

段衔放下酒杯，不屑的白了我一眼。听了这话，我很是不服气，“段总，我……”“好了，看来你没什么需要找我说的，想吃饭就留下，不想吃就走人。”

我抬起眼，紧紧的盯着段衔。想不到，如此好看的面孔下，竟然有着一颗冰冷的心。段衔决绝的态度，让我觉得很失望。我深呼了一口气，冷静下来。“对不起，段总，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说完，我拿起包，头也不回的离开餐厅。